04 初吻

王一博站在花洒下撑着墙壁，看着自己腿间渐有起色的性器许久没动。

他终于知道，到底是什么割伐着他在肖战面前的坦荡和直率。他不知何时踏错的那一步将他推至过不去的那一处深坳，连着的，是一片泥泞的沼泽。

浴室外传来关门声，王一博的喉结动了动，那一声让他想到那个人的名字，下身便多涌进了一分欲望，涨得他痛。他咬着唇，胸口微微起伏的终于妥协又跃跃欲试般地握着自己的性器开始套弄。

不算熟稔的动作，席卷而来的快感瞬间炸开。

他方才险些落下去又匆忙忍下的吻，此刻就在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并且往后延续。原本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自慰，可这懵懂又天然可知的性欲里，唯一能叫他兴奋起来的名字，那一双眼，那副身体，都来自一个和他同样身为男孩的人。

他不堪极了，可欲望却叫嚣着蛊惑着他无法停止。

生命和成长赐予他们彼此最美的花园，此刻仍有漫山遍野的花开得烂漫馥郁，一边盛开一边在他手里腐坏。踩过泥泞污垢的鞋底来来回回地践踏着纯白的花，最终污秽不堪。

他浑浑噩噩地臆想，将自己的性器挤进那个人身后的入口，在他身体深处挞伐肏弄，听他爽快的呜咽，看他在自己的抽插下落泪，颤栗，他身下的东西会在自己的抽插间颤巍巍地勃起，释放，看着他，在高潮时崩溃。

少年在自知卑劣龌龊的意淫里，更快速地套弄抚慰自己疏解欲望，手里的性器勃动地涨大，岭口溢着晶莹又黏腻的体液，再被温热的水冲走，套弄的手被臆想成了幽秘的后穴，他在快感汹涌时难耐又爽快的发出低吼。他欲罢不能地一面欢愉一面痛苦，束手无策。

他大概没救了。

但这一切，在卧室的光将一个熟悉的身影投进浴室时，戛然而止。

浴室门在门锁声响起的刹那像从前有过的那般，被粗暴地踹开，撞向白色瓷砖贴好的墙壁，在撞到门吸的时候又反弹回去。

王一博僵立着，大脑一瞬间空白。

那层遮羞布被他最不希望的人亲手揭开，刚刚他对这个人亵渎的意淫此刻皆成了刺，梗得他慌，梗得他恶心。

他看着肖战在一闪而过的惊愕之后，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笑着朝他挑眉，他在那个瞬间里竟还生出剥离皮肉的痛苦来。

太疼了。

大概是太疼了，所以才在当下回过神后那样迅速地切割掉了仅有的一点幻想，像从前，应该是比从前更加不以为意地说，“你这辈子是不是都学不会敲门。”

肖战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皱着眉没说话。

他知道王一博在浴室里干什么，他联想着刚刚王一博俯身下来又急忙收回去的瞬间，心里促生的是让他觉得羞耻又期盼的猜想。

他是想恶作剧。这种招惹王一博的心思早就根深蒂固地扎在心里了不是吗。他在心里设想了所有王一博可能得反应，唯独没有眼前的。

他做了怎样的假想才会去确认外面的动静再好好的关上门，又在他看着王一博在一瞬间惊愕之后坦然得比往常更甚时，在那一点脆弱的猜想匆忙消弭后，心里陡然漫开耻辱和卑微，无声地嘲笑自己。

王一博又说，“前脚才走后脚又过来看老子打飞机？”

“老子是要走，不过突然想起点事又回来了，不行？”

王一博仰头迎着花洒下的水甩了甩头发，说，“什么事非冲进浴室来？”

肖战哼笑了声，说，“听到你的呻吟声进来笑你啊。”

王一博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猝然的钝痛让他说不出话。

肖战那张嘴在王一博面前向来是不依不饶，“想着谁打飞机呢，楚婕？还是那情人节巧克力？”

王一博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猜。”顿了下他又说，“你打算一直看着我洗澡？”

“老子才没这兴趣。”他从兜里拿了手机扬了扬，说，“就告诉你，看在你替老子操心约会的份上，作为回报，老子打算帮你应了楚婕的邀请。”

身下最后那点燥热也退了，王一博迎着花洒抹了把脸，“随你便吧。”

王一博一夜没睡。

他一整个上午都没出他那房，然后实在饿疯了才下了楼，在他爸有些不好看的脸色下吃完了他妈给他热好的爱心午餐，然后肖战拎着肖爸出差带回来的特产走了进来。

客厅与餐厅是开放式的，餐厅连着落地玻璃推拉门隔开的厨房，王一博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客厅干净的落地窗外折射进来的夏日白光刺得他有一丝恍惚，但他的脚步一点也没犹豫，跟去往厨房找王妈妈的肖战一个无言无视的擦身。

他上楼的时候，厨房传来王妈妈欣喜的声。

院里的长辈没有不喜欢肖战的，乖巧懂事有礼貌，按步就班地走过成长里每个人节点，画一个漂亮的句号。而他，虽然也被长辈们疼着，也顺顺当当地成长着，该做好的也都好好的完成着，总归是顶了混世魔王的名，院里出点什么乱子，第一个逮的就是他。

最皮的那个成了最乖的，而他呆在家里睡一天，外面的祸都可能扣他脑袋上。怪谁。

王一博躲上顶楼抽烟的时候想着这些，无声地笑。大抵是在嘲笑自己，他自认不是随和的人，也正好在心高气傲的年纪，不顺心的事可以不想，不如意的东西可以不要，惹烦了他被他打进医院的人不是没有。

这样好胜的年纪，谁会平白无故地委屈自己。

堵得他心烦的是肖战，可他却在想刚刚那样微不足道的举动，那个人心里会不会委屈，他宁愿肖战生气发火甚至打他一顿，就是见不得肖战委屈。就这一次无视了肖战擦肩而过，对这个他疼爱到纵容的小哥哥，一根烟都没抽完，心里已然妥协。

因为自己的龌龊而腐坏的那些花，和肖战又有什么关系。这些终归都是这么多年珍惜着走来的岁月里，他给予肖战的最温柔和最珍贵。阳光一来，总会再开出漫山遍野的花。

他依然会再给予他，若他想要。

肖战，大概就是他嚣张跋扈的年少里，永远无法肆无忌惮的，唯一一根软肋。

身后突然一声咳，王一博手一抖手里烧了还有半截的烟直接从阳台掉到院子里，“我操。”

根本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谁的默契，他转过身跟笑得捧腹的少年说，“你丫什么毛病，老这么吓人。”

“哟，不是不理我？”

王一博也不接这茬，“你是巴不得我被我老子打一顿，好解你刚那气。”

肖战走过去往阳台下看了眼，那半截的烟落在干净的院里格外显眼，他说，“就说我抽的呗。”

“嘁，谁信呢。”

肖战侧过身倚着阳台看着他说，“你不说，当然永远不会有人信。”

王一博撑着阳台笑，“怪我咯。”

“你惯的。”

王一博的睫颤了颤，没说话。

晴空万里衬着年少的无畏，肖战看着王一博英气的侧脸，这张脸，从小到大得了多少人的喜欢，他揶揄过，嬉笑过，也骄傲过。

昨夜一夜难眠，他终于承认，最终连他自己也栽在这里。

他走近了一步，说，“你刚不理我，是不是该给点补偿？”

“老子等会就得挨打了还不算补偿？”

“我让你抽烟了？”

王一博便扭头无奈地朝他笑了下，“行行行，说吧祖宗，想要什么。”

肖战又走近了些，拿开王一博撑着阳台的右手，背靠着阳台，站在王一博跟前。半截手臂的距离。

他看着王一博的睫毛颤了下，喉结吞咽一动，他笑着说，“你猜。”

到是这种求人的时候，也不忘把昨天的仇一并报了。

“猜不到。”

王一博偏了头要站起身。他便歪过头去，按住王一博想要从阳台边拿开的左手，说，“你先说，给不给。”

他扯了扯王一博的T，如儿时一边嚷着蛀牙疼，一边向这个人讨要糖果，说，“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王一博想去摸烟盒，这样的距离实在让他慌，他太讨厌这样了，却又只能这样迁就着不走开。他掏了烟盒从里边拿了一根叼在嘴里，没抽。

他看回肖战，说，“说吧。”

然后，他看着肖战拿走了他唇间叼着的烟，翎羽般的睫轻轻颤着落下，他捧在手心里珍惜着纵容着的，他在自慰时亵渎过的少年，在他的唇亲了口，浅尝辄止的一下。

他愕然地呼吸一滞回不过神，久久地，看着肖战重新睁开那双盈满了光的眼睛，对着他笑，即使那些光一直一直，不安地晃。

他看着肖战像小时候从自己这里要到了想吃的糖果那般满足又欢喜，柔软的唇轻轻开翕，“就是这个。”

王一博咽了一下喉结，然后挑了眉有些无奈地笑，习惯地用手指撩了下肖战额前的碎发，说，“你怎么就这么爱惹我呢？”

肖战不解地看着他，刚刚主动过后的那点强掩着的害羞和小小的慌乱还未过去。就见王一博伸了手过来扣住了他的后颈。他心里像擂了鼓，轰得他耳鸣。握着后颈的手稍稍用了力，他们的鼻尖不小心碰到，闻到的香味都是再熟悉不过又突然陌生得让人心动的。

肖战的睫慌张急促地颤，下颌被他的少年攥住，四目相对，他倔强地回，“你惯的，你收拾。”

少年一笑，那个吻就落下来，唇齿轻易被抵开，湿热又急切的舌头侵占了他的口腔，扣在后颈的力道那样大，滚烫的唇是少年的也是他的。

这个不太熟稔的吻结束，他们都是呼吸紊乱地看着对方，王一博仍扣着他的后颈抵着他的额头。

他明知道他的小哥哥长着蛀牙，还是给了那颗糖，“这是不对的，你知道吧。这不是你兴起拉着我去偷别人的果子，也不是你生气砸了我家的玻璃。”

肖战还没能平复呼吸，急忙说，“没人看见。”

他在心里替彼此开脱，又为自己雀跃不止。没人会知道的，在他即将迎来十八岁的当下，在绯色笼罩的阳台，他和他的少年，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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