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男朋友

最后一天送肖战去学校，王一博跟去了教室。

面对肖战的疑问，王一博只说，“你不是说物理老师特别想念我？”

彼时肖战不满地怼回去，“这么多天不来，非要拖到最后一天。”

王一博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王一博出现在学校，似乎成了一个新闻。出现在教室的时候，直接制造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

那些悄无声息的，最后在少年离去后无疾而终被时间遮盖的心动，都成了闻讯而来在教室门口或者走廊上看一眼的小欣喜。

班主任和这个总是不好好听课，不好好做他的语文作业的优等生，一边说起不过是上学期还在发生的那些却好像突然变得久远的事，一边鼓励着未来。

物理老师则是直接让王一博代课，自己要么坐在最后临时加的座位上，要么直接回了办公室，临近下课才过来像总结似的说两句，总逃不过表扬王一博，殷切地希望大家向他学习。

而这一切除了让这个从前看起来没有太多情绪的少年有了些不好意思和尴尬之外，其他也没有再多的感触。

上物理课的时候王一博还是像从前一样板书，然后问一句“有问题吗？”。

肖战偶尔会兴起地举手，在看到王一博明显地一挑眉示意他提问之后，他就哂笑着随便点一个问题，然后看着王一博好气又好笑地把这道不算难的题再解一次。

大多数时候，肖战会在王一博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急急忙忙地低下头看自己的书，然后偷偷地笑。

于是，王一博的视线在扫到台下转着笔，一边撑着下巴看着他的肖战，会停顿着笑笑，然后在肖战匆匆低下头后，偶尔会打趣说，“班长，不要带头开小差。”

然后在一阵哄笑里看着肖战瞪一眼过来，王一博会跟大家一样笑笑，再若无其事地看向下一处。

像一场游戏，参与者众多，热闹和欢笑是大家的，暗藏的玄机只有他们才懂。

那些无法昭告天下的喜欢，就在旁人的无从知晓里，变得有趣且甜蜜。

王一博和肖战的同桌换位置。肖战看着同桌先是一愣，然后有些磕巴地一边回应一边匆匆点头，然后跑到最后一个座位。

他憋笑憋得脸抽筋，“诶，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说话这么紧张？”

王一博斜过去一眼，“就不能是怕我？不都说我脸很臭嘛。”

肖战阴阳怪气地嗷了一嗓子，“王校草嘛，脸再臭也讨人喜欢嘛。”

这头少年翻了个白眼，照从前一样往桌上一趴，“你跟谁学的天天挤兑我，哪来这么多喜欢，这学校帅的酷的多了去了。”

肖战憋着笑说，“你真不觉得？”

少年特坦然地说，“不觉得。就那么几个吧我知道的。”

肖战又是阴阳怪气地“嚯”了一声。王一博无语地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

王一博突然朝肖战勾了勾手，肖战有点懵地拿耳朵凑过去。

王一博在他耳边笑，“都对你男朋友有企图？”

肖战脸一热，手肘用力给了王一博手臂一下，说，“滚滚滚…”他说着又瞪向王一博，结果看人趴在桌上，拿手略略撑起脑袋，笑得眉眼弯弯的看他。

他索性扭开脸去翻自己的书，“得瑟。”

王一博扯了扯他的书，有模有样的好像他真是来上课的似的，“我没书，一起看？”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好好上过课。”

王一博一本正经地回，“现在不一样嘛，我算是旁听，总得老实点。”

肖战想想也是，刚抬了手让王一博把书扯过去点，就突然跟被电打了似的按着书。

王一博一懵。

肖战跨着过道一把夺了郭丞的书推到王一博面前。

郭丞也懵。

左右两边一前一后一人一句地嚷嚷，“干嘛啊你，你不有书吗？”

“……”肖战别过脸去冲郭丞挤眉弄眼地，“看你同桌的！”

郭丞的眼皮跟着肖战那眉毛一跳一跳地“哦”了声。

王一博看看郭丞那一脸的精彩，又看看肖战内后脑勺，把手边的书给郭丞扔回去，对肖战说，“你不把书给我，我就不陪你上课了。”

“……”这边掀了唇，噎了一下才说，“不陪就不陪。”

王一博挑眉，“行。”

说完这人就起身要走。

肖战算是明白了，他以前那些路数眼下是一点用都没有。他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书挪过去一点，“别乱动我的！”

王一博笑笑坐下来，看着肖战拿手肘硬压着书本的样子，凑近了些说，“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放屁！”肖战瞪过去，气势够足，就是接不上解释清白的话。

“总不至于在书上摘抄小黄文吧？”

“呀呀呀！”肖战破罐子破摔地松了劲儿，“看看看。”

王一博看看肖战，然后装模作样地伸手去翻那些书页。

肖战拿手挡着靠王一博这边的左半边脸，耳朵却像晕开血色，嘴里嘟囔着，“就写了你王校草的名字，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一博扒拉着书页的手指一顿，然后弯着眼稍笑着，“怎么，情书都写了这么多，还怕给我看这个？”

“闭嘴！”话说得狠，手还牢牢捂着脸，当真是烫得很。

这边悠闲地说，“我翻了这么多页，怎么没看到我的名字啊…”

“怎么可能？！”

肖战像跳起来似的转回来，拿着书随手一翻。

王一博。王。王肖。

写满了某一页的空白处，每一笔都被描出毛笔字的笔锋。端端正正。

……

“你丫逗我玩呢！”后知后觉的人彻底炸了毛，刷刷刷地胡乱翻着书页挡过去，结果又落在写了王一博名字的另一页。

“……”

算了。

肖战往桌上一趴，看着桌下自己的鞋，耳朵烧着火，脸也烧着火，热热的还很痒。

耳边只有王一博沉默的翻动书页的声音。

教室里其他人的说话声，像陷进水里，咕噜噜的，遥远，听不真切。

王一博陪着肖战上了整整一天的课，像他未曾离开的时候一样。

关于书页上的名字，谁也没有刻意再提。同学之间的嬉闹很快就让那些翻了篇。

放学后，王一博踩着自行车带肖战回家。

夕阳正在下沉，晚霞好似流火，整个天空都烧起来。

王一博往后伸出手，肖战不明就里地去拍他的手掌，“干嘛呀…”

话没说完手就被王一博拉过去按在他腰上。

“也不怕被人看见。”肖战耳朵在这流霞似锦里染上了绯色，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小声嘀咕，手却抓着王一博的衣服不放。

“看见怎么样，谁规定男生之间坐自行车衣服都不让抓了？”王一博在前面笑着揶揄，“你以前不都这样抓着我衣服么。”

肖战往他腰上锤了一把，说得斩钉截铁，“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有区别？”王一博稍稍躲了一下，笑得畅快，又好似刚刚意识到地说，“哦，以前把我当车夫，现在当男朋友了是吧。”

肖战对着王一博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说，“我今天看了你上午做的那一套摸底试卷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

“你以前老是考个第二，都是让着我的是不是？”

王一博突然就在前面笑得险些趴到车把上去，“你当我神仙么，能算到你每次考试的分数，然后刚刚好考个第二？”

“你明明可以考第一啊”

前边少年不以为意地答，“随便吧。”

肖战嘁了一声说，“是怕我拿不到第一又要被我爸打了吧。”眼下他也是对这个人无奈地说，“万一别人考的比我还好，你不是白费心思了。”

“那我管不上。”

肖战得逞地在后面拉长了音调哦了声，说，“所以你就是故意让我。”

王一博顿住，隔了会才说，“了不起了你，还学会套话了？”

肖战看着王一博头顶几缕被风扬起的头发，没说话。

王一博说，“我只是觉得你拿个第一，我拿个第二，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得意地添，“不管我有没有让着你，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刚刚好，想考第二就考第二哈哈。”

自行车拐进小巷，年轻畅快的笑声散落在绯色的晚霞里，被巷道的墙壁折回，浪漫又恣肆。

肖战在他身后笑，“是哦，你最厉害啦。”

“谁厉害？”

肖战被突然的一问，茫然地接，“…？你啊。”

王一博停了车，单脚撑着地回头，笑得狡黠，“我是谁？”

“……”肖战语塞，推了一把王一博说，“快点回去啊，饿死了。”

王一博像一个真真的少年，在无人的小巷里掀起了顽皮心性。

他又转过来些，仍看着肖战，“不说你就走回去。”

肖战拧着眉毛瞪眼，“老子，男朋友，最厉害！”

然后呢。

嘴唇被送上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少年飞快地回身蹬上自行车。

夕阳彻底陷入地平线，流霞仍在烧着天空。

那些夏日黄昏里依旧滚烫的夕阳余晖，让后座上的男孩，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晚饭后，肖战在王一博房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收拾。

王一博回来得匆忙，来时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是借着海宽的同学聚会有顺风车顺道带几件秋凉的衣服，省去下一次的行李。

“明天我要回学校了。”

“嗯。”

“我们接下来很多时间都是这样分开过的。”

肖战看着王一博站在书桌前笔挺的后背，没说话。

王一博说，“适应一下，不用太勉强。”

肖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这句话。但王一博也没有停顿太久，大概不需要回答，至少现在不用。

“下学期就高三了，要好好备考。”

肖战说，“我看起来这么不可靠吗？”

王一博停顿了一会，然后转过来倚着书桌，语气轻松地说，“我可靠就行了。”

肖战努嘴，倒在王一博的床上，随手捡起王一博放在枕边的漫画书，“得瑟。”

王一博走过去俯身下来撑在肖战身上，“我就要走了，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彼时肖战还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漫画书，“你这么厉害，还要我交代什么啊。”

王一博意味不明地接，“这样啊。”

肖战盯着漫画书的某一页没动，说，“不可以对别人动心。”

“还有呢？”

“不可以想着去喜欢别的人。”

“然后？”

“我给你发消息必须好好回！”

王一博无声地笑，“没了？”

肖战停着，然后喃喃地念，“没了。”

王一博也不再追问，也不拿开肖战手里的漫画书，隔着漫画书精致的封页说，“这书这么好看？”

他说着话，修长的手指就掀开肖战的衣角，手掌覆上身下单瘦的身体。

肖战瞬间睁大了眼睛，拿着书的手僵着。

少年调皮地揶揄，“别人看不到的，都送到你面前了你还不好好看看？”

手掌游移在腰间，流连在凹陷的腰线，抚摸过根根分明的肋骨。

滚烫的掌心抚过的肌肤，连汗毛都被烫得瑟瑟发抖。肖战绷着身体，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直到指腹触碰到胸前柔软的一粒。肖战猝然打了个轻颤，用漫画书盖着自己的脸。

王一博拿开漫画书，对上肖战扇动的长睫后闪躲着又流连不舍的视线。

“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