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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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看了眼洛裴，又朝那一众笑得客套有礼，而后从二楼楼梯旁站着的保安手里拿了对讲机，“安然，接下客人。”

洛裴看着他。

王一博笑了笑，“我等会来。”

他说完这话，不及洛裴回应径直去了吧台，他在齐昀面前敲了敲台面，“控场麦。”

齐昀从吧台兜里拿了无线麦递过去。

彼时肖战在唱的那一首正好进副歌，王一博拿了麦也只倚着吧台看着驻唱台，直到副歌结束，进了间奏。

王一博的声音从监听耳麦里传过来，“洛裴带了人过来，我需要去应酬，你要是唱累了就来齐昀这里，他会照顾你。”

肖战听着，抬眼看向闲适地倚着吧台的男人。他在这耳机里只听到过齐昀的声音。王一博特地这样跟他说一声，虽然洛裴的名字依然让他有那么些不爽快，但更多的还是眼角藏不住的笑。

王一博看着坐在驻唱台优柔灯光下的人，在间奏即将结束时，又添，“你想回去就先回，让齐昀告诉我一声。”

王一博把麦丢给齐昀，又让齐昀拿了蜂蜜罐子，边兑着蜂蜜水边说，“他要是过来，你看情况挡一下吧台的人，他要想玩，就随他。”

齐昀扯着嘴啧了一串儿的声，“老板，你也要我挡得了啊。”

“那是你的事。”王一博扬了眉，走出去几步又回来，“无论谁来请，都不要让他上二楼。”

齐昀瞧着王一博特地回头来交代的架势，当下就明白，“包括洛裴？”

王一博笑，“包括以我的名义。”

王一博去了二楼，千杯二楼最豪华的包厢。不过是他最擅长也最熟悉的陪酒应酬，自然是驾轻就熟，那千杯不醉的架势在一众所谓的重要客人里也游刃有余。

包厢一角的投屏电视上，驻唱台地画面很清晰。

肖战刚刚离开。

戴眼镜的男人指着屏幕看向王一博，“这台柱子，怎么的也得来赏个脸吧。”

彼时王一博坐在沙发拐角，面前这一众都在他视线里，他靠着沙发，笑着回，“他在我这只唱他愿意唱的歌，不陪酒。”

有人在一旁搭了话，“千杯这台柱子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那一众起了哄，“能被严总瞧着眼熟的，多半是下手过好几次了。不然就您这贵人多忘事的能有个什么印象？”

像有细软的草絮飘荡着落进王一博的胸腔里，轻轻地挠了一下。

那严总便说，“这倒没有，我要是弄过，这么漂亮一美人我能记不住？”

他又重复一句，“真是觉得在哪见过。”

边上有人凑过来和王一博说，“这都惦记上了，王老板把人请上来聊聊不就知道了嘛。”

王一博摆着那副应酬里惯常的笑，“我可请不动。”

肖战回到吧台，齐昀把王一博先前调好的蜂蜜水从恒温壶里拿出去，推到肖战手边。

“王老板吩咐，您老人家要是想玩就玩着，要么…我看您老先回吧，我怕是挡不住那么多往吧台扑的客人。”

肖战噗地笑出声，心里边儿的高兴劲儿噌噌地往上涨，嘴里又要说，“他瞎操什么心。”

齐昀看看肖战，翻了个白眼，“我怎么腻得慌。”

齐昀趁着吧台难得的空档，索性拉了圆凳坐下，“哥，我是不是得祝贺你一下？”

“什么？”

齐昀一抬下巴示意二楼，“你俩好上了？”

肖战抿着杯沿，“应该吧。”

齐昀那眉毛又拧上了，“什么叫应该吧？我看他那架势…啧啧啧”

齐昀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词，索性又是啧了一串儿声。

“也没说在一起什么的，光说了个喜欢。”肖战那声音越说越轻，王一博平静地说出来的那句喜欢让他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点难为情。

齐昀瞧着肖战那表情，听着那扭扭捏捏的嘟囔，又是心疼自己地翻了个白眼，“得，我也是嘴贱的…”

他俩就这么闲聊几句，吧台偶尔来的客人齐昀都抢了先招呼过去，边像是不经意地提一句咱家歌手今儿身体不舒服唱累了，照顾不周照顾不周。

这边人没打发完，洛裴就从楼上下来，然后在吧台前坐下，随口说，“这帮客人真难应付，一博有得忙了。”

洛裴这话像是对这吧台这两个和王一博都有关联的人说的，也像是担忧地随口一提。肖战和齐昀都看向洛裴，只是齐昀心里莫名敲了一声钟。那妖孽怕不是个算命的。

肖战没说话，齐昀立马接，“老板应付得了，绰绰有余，就甭操心了。”

齐昀就这么一说，也没指名谁操心。洛裴却是自然地看向肖战，“我算是看出来那孩子多喜欢你了，上面那么多人想见见你，他就是护着你不让人请，这下好了，给人按着灌酒。”

他说着又是无奈地一叹，“他知道我喝不得太多酒，把我也赶下来了。他老说我们俩像，连酒量都一样不好，这忙我们两一样帮不上。”

肖战听着，喉咙里就跟梗了渣似的不舒服。

洛裴摇摇头，起身往厕所走，“就算他是个喝不醉的，这么喝，也受不了。”

肖战看着洛裴离开，然后放下喝了半杯的蜂蜜水，“我去看看。”

齐昀一听，立马就给他拦着，“你那个酒量上去顶个屁用，再说，老板说了让你别上去。”

肖战挡开齐昀的手，置气地说，“不说要见见我？我去一下不就完了。再说，我酒量比不得老板，比他洛裴总能好点吧。”

他走过齐昀，“你没听着从头到尾都在噎我么，去一下又不会死。”

齐昀一时蒙圈了似的看着肖战上了楼，他知道拦不住，眼下他只觉得回头王一博要是念着他们之间多年的情分，靠着战哥拦一下什么的，可能就是冷言冷语地怼他两句。要是那铁石心肠的不念着那情分，他战哥上来劝，估计他也得挨顿打或者卷铺盖回福利院去。

洛裴从厕所回来时，肖战已经上楼了，他往齐昀对面一坐，看着二楼状似不经意地自言自语，“肖战这孩子，真是挺不错的。”

齐昀突然又觉得，可能，无论是他还是王一博，都担心过头了。

包厢门响了两声，肖战推门进来，王一博当下就略皱了皱眉。肖战朝王一博笑了笑，待他转头去和在座的那一众打招呼，目光扫到半路时，脸色突然就变了。

即便是一瞬间，王一博还是看到了。

那严总端了两杯酒过来，“我们应该是在哪见过吧。”

肖战扯了个笑，接过对方的酒，“您记错了吧。大概是长得像的人。”

“这么漂亮一美人，可不多见。”

对方也就这么一说，倒是没再纠缠这个话题爽快地碰杯饮酒。肖战闷头干完，又端着酒礼貌地和这一众喝过一轮，坐回王一博身边。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眼，“别喝了。”

肖战这一圈喝下来，眼底都蒙着酒精上头的水气，他嬉笑着戳了下王一博的手，“这么多人，帮你分担点。”

“不用。”

肖战立马就被这简单的两个字梗了喉。王一博斜了视线看他，“等你好全了，你想喝多少都随你。”

那头眼镜端了酒上来，这酒刚递过去就被王一博截了。眼镜便说，“王老板这就不对了，严总跟你这里的台柱子喝得，到我这就不行了？”

这话说着，洛裴推了门进来，眼镜立马就朝着洛裴说，“来来来，洛老板来评评理，这台柱子都赏脸上了楼，我这酒是不是得敬一个？”

洛裴掩了门，边笑着走过去，“哎哟，来，我先给您赔个不是。”他说着也端了一杯和眼镜碰上，二话没说的就喝了，而后小小的干呕了声，又给自己和眼镜添上。

眼镜瞧着洛裴那舍命陪君子的样，“洛老板就别喝了。咱就想跟千杯的台柱子讨杯酒喝。您这诚意我这心领了。”

他端着酒杯先与那眼镜打趣，“千杯的台柱子，一杯怎么够诚意。”说着，他又朝向肖战，旁边眼镜也知趣地一同端起杯，洛裴朝肖战笑得亲切,“加上我这一杯和你老板的面子，这诚意可还过得去？”

洛裴看看肖战，又看向王一博。他将自己放上了天平，也与肖战切割分明。

那种陷入深海的感觉，又来了。肖战没有看任何人，只盯着王一博手里的酒。他可以从王一博手里端过来，一杯酒的事。

他可以喝完，然后离开这里。

洛裴把声音压得又低又轻，仿是添满了无奈，“一杯酒的事，你也知道这些是什么人。”

王一博心里明镜似的，这是一杯酒的事，却也不只是一杯酒的事。洛裴那一声干呕，无论真假他都看在了眼里。

王一博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低头再抬头就换上了千杯里最常见的笑，散漫又轻佻地添着冷清又禁欲的魅色，“台柱子喝个一杯两杯的都是应该。”

他拿着杯子清脆地碰响了洛裴和眼镜手里的，“只是这心里边儿，实在舍不得让我的人陪别人喝酒。”

一句“舍不得我的人陪酒”，洛裴和肖战同时看向了王一博。

包厢里各个都往这边瞧了一眼，不过在他们眼里这也算不得什么事，也只瞧了那一眼。唯那被称作严总的仍会不时地看过来，似乎还在确认着这份似曾相识。

王一博那话怎么理解都可以，是洛裴或者是肖战，或者两个人。洛裴抿着笑看着王一博，“我就喝这一杯就不喝了。”

肖战心里咚的一声坠空。

洛裴又说，“肖战也就喝了这一杯。”他朝眼镜示意，也朝包厢里的一众示意，替王一博这个向来听话的孩子作了主，“这事儿就听我的，喝完这杯，大家就放了咱的台柱子啊。”

未及在场人的反应，王一博在洛裴的话说完的刹那里，扬起下巴爽快了喝完那一杯。

洛裴一愣，锋利的喉结顶着皮肤滑动的那一下，不轻不重地碾过他的心脏。洛裴撑着笑，嗔怪地说，“你千杯里头的人，连我都叫不动了？”

“叫得动。”王一博抬了手臂揽过肖战的肩，“只这一个，是我的人。”

洛裴嘴角的笑瞬间就僵在了唇边。

那一刻。肖战耳边猝然响过的，是千百只飞鸟扇过翅膀的声音，他藏着唇边难抑的笑，可刚刚转回头，就对上那严总再一次看过来的视线。

那些壮观磅礴的场景，突然消失。

王一博和那些宾客们来来回回地喝着酒，肖战坐回沙发里，洛裴端了一杯清水递过来，“还好吧？”

肖战扫了过去一眼接过水杯，“谢谢。”

洛裴示意那边一杯一杯喝着的王一博，“他对你挺好的，好好对他。”

肖战看不透洛裴。

洛裴笑着说，“我很了解他，他这个人除了不爱说话别的都好，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细心，很会照顾人，你算是捡着宝了。”

像一根细软的针缓缓落进肖战胸腔里，轻飘飘地划过内里脆弱的血肉，梗在心尖上。

洛裴说，“只有一点，他很讨厌撒谎，甚至可以说是憎恶，憎恶到极点，我都觉得有点神经质了。就这一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根针猛地扎进肖战心里。

“所以还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骗他。”

洛裴拍拍肖战的肩，朝他莞尔一笑，“以前要是有什么也别叫他知道了。他这个人，无情起来就像一把随手都能斩下的刀，再深的羁绊，都能一刀两断。”

肖战想到了刚刚，王一博果决地选择了他。

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