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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责任

  • 作家相片: Usakii
    Usakii
  • 2019年8月3日
  • 讀畢需時 7 分鐘

王一博闻声回头。


阳光还是刺眼的白,从餐厅门上的玻璃割裂进来。餐厅门边的绿植绿意被阳光割伐,不再浓烈。风铃微弱地响了几声就停。


肖战有些局促地站在门边,他那易出汗的体质脖子上已然是淌着许多大颗大颗的汗粒,被刺眼的白光照的明晃晃的。


王一博愣了下,才问,“你怎么来了?”


肖战无端地也是一愣。


他知道王一博是真的疑惑,两个多月,他从没来过。他也知道王一博这句话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但,人既然可以时常被一些细小的柔情与感动潜入心底,也能无中生有地从这些寻常里剥出刺亲手梗进心里去。


刚才女孩和王一博对面而坐的那张餐桌上,是两个一样属于女孩子才会用的饭盒。清新的颜色,可爱的图样。


王一博那一边的饭盒旁还放着打开的塑料餐盒,里面是分毫未动的饭菜。


肖战约是愣了这两三秒,王一博已经抽了几张纸巾往他面前过来。他看向王一博,然后仿是未见那餐桌上摆着的饭菜,“想和你一起去吃日料。”


他没说来找王一博一起吃饭,没说想和王一博一起吃饭。他像被什么击中了似得在那一个瞬间变回了曾经那个自己,即便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无聊和无理,但他什么也没再说。


因为王一博有些为难的看了眼他身边的女生。


KIKI很理解地接了这一眼,“天热,这会人少。”










阳光刺得人恍惚,气温却像烧红的炭炙烤着皮肤。公交车一直没来,他们的T恤都湿了一大片地贴着背心,王一博反手扯了扯自己的,在T恤的布料与皮肤之间拉开距离敞敞汗,顺手抖了抖,隐约有了点风。


他看了眼肖战的,空的那只手也拉拉肖战的,“打车吧。”


肖战看一眼王一博,阳光正好直射进他的眼睛里,空气里都是被热腾腾的湿气粘着的灰尘,“回去吧。”


“不吃了?”


肖战抬手拦了辆的士,“点外卖一样的。”


王一博没说什么跟着肖战上了车。


出租车里开着够足的空调,冷风从宽大的T恤袖口吹进去,风干那些湿黏的汗渍,毛孔好像此刻才重新开始呼吸。


里程表的计费很快跳过五十,接近一百。王一博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房东在不久前才发来消息,该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


原本打算好的存着曾经的压岁钱和奖学金的卡,都被停了。他未满十八,即便满了,父亲要找个银行熟人停了他的卡也很简单。


在T大并不那么稀有的保送生,即便只是大一,在有名校老师也参于课后开班培训网课培训的情况下,紧俏的家教兼职他还是谈到了一家辅导初中生的工作,两百一次。


一周两次,一个月不过两千。不足房租月付的一半。还没有算上水电外卖这些东西。不过还没等他盘算好要不要另外找一份工,在试过一次课后,对方就改了口,“你应该是优等生,但授课不行。这个价格请个普通的中学老师应该没问题,我不能浪费孩子的时间用来资助别人的孩子。”


他那精明的脑子里现下没有物理公式,没有数学方程,没有篮球,没有任何曾经可以轻轻松松就让他无限风光的东西,只剩下如何解决这一万多块房租的事。


肖战看着王一博后颈上被汗浸得更加黑亮的头发,伸手扯他的衣摆,“就这一次提前下班,没关系吧。”


王一博回头,笑了笑,“没事。”










三四十平的租住房,一个挂式空调的效果就很好。他们一前一后地冲了凉,穿着干爽的衣服吃了一顿丰盛的外卖。肖战随口说的日料,也买了些肖战在家时爱吃的水果零食。


肖战洗了几个水果,端着水果篮坐到地板上,王一博刚好把垃圾倒了关门进来。


中央五台在播放着不知道是什么头衔名称的摩托车赛事,但王一博大多数时间在刷手机,偶尔抬头看看电视。


肖战坐在他身边,他们都是盘腿坐在地板上,倒也不似刚住在一起时的腻歪,总要挤着挨着。


他们各怀心事,莫名隔了些距离。


肖战往嘴里塞一颗车厘子,果子在嘴里顶着左边口腔凸起,“感觉好久没这样一起吃午饭了。”


王一博仍划着手机,他一时被别的事占了心思,也没细想着肖战那些弯弯绕绕,笑着顺口就说,“这么夸张。”


拢着窗帘的室内突然暗下去一个色阶,外面刺白的阳光仿佛是换气深呼吸似的收了口气,预备着下一波更猛烈的吐纳。


“今天是那个叫KIKI的女生带饭给你吃?”


“嗯。”


手机划到舞蹈教室的招聘信息,时间是在晚上。


肖战吐出车厘子的核,扔进手边放着的空塑料袋,“王校草果然到哪都受欢迎…”


王一博仿是没听到这句,肖战那话有些别扭的尾音刚扬了一半,就被王一博打断,他拿着手机,“我打个电话。”


肖战看着王一博,王一博只看着手机,晚上的上班时间,底薪四千起,没有其他附加的条件,具体面议。


室内的光线被室外复起的白光点亮,从窗帘下漏出来一线光源晒得窗台下的地板惨淡的白。


肖战皱起了眉。从前的王一博,也从来不会在他身边自说自话,仿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不是不想听王一博说话,但他心里莫明又无解地烦,他那些缜密的温柔和客套在他的少年面前从来都施展不开,喉管里的呼吸都隐约有些咝咝声,“你能晚点再刷手机吗?”


王一博抬眼看向肖战,“怎么了?”


肖战觉得学校里那些人彻底将他弄错了,他根本不是温润平静的那一个,“耽误你吃同事送你的爱心午餐,不舒坦了吗?”


王一博的眉心短促地拧了个川字又散,“同事只是好心。”


他更擅长在明知过分或无理的情况下点一把无妄火,“人当然好心,又给你顶班又给你带饭。”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从餐厅出来开始有好好跟我说过话吗?”


彼时少年心里卷着冷风,到底不是因为肖战,而是那些一点一点撕下他骄傲皮囊的现实,让他隐隐有了无力感,“你说的我不是都有回你吗。”


他们是如平常般的你一言我一语,这近三个月他们之间好像有些不同又好像依然如故,才让肖战迄今唯一一次直接去到王一博打工的餐厅,也让他借着一个饭盒没影的事,一次不那么投机的闲聊,烧了这一丈火,“算了。”


王一博垂眼将手机画面截了屏,锁屏往床边一扔,往肖战那边坐了一点,“我刚刚在看那个舞蹈教室的招聘信息,想去试试,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格。”


像是被塑料膜绷着皮肤,那种轻微又不可消除的窒息感又席卷了肖战的神经。从前的王一博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没资格”,“不够格”。


王一博看看电视里中央五台已经放到新的他不感兴趣的某赛事转播,顺手抄了遥控器换台,又朝肖战笑了笑说,“我想着要不要先打个电话问问,免得又白走一趟。”


少年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渐渐停滞生长,那些吸引他仰望的少年姿肆、强盛,曾经充盈丰沛甚至强悍的种种,不何时候愈渐势弱。


肖战不喜欢这样。


“那你打吧。”他不知道要不要再说点别的,十八岁的少年没有那般细腻的心思去剖析,亦没有那么强大的心性去直面,他在那一瞬间只知道不喜欢,不接受,他只想结束这个话题,草率地回避。


他收了手边装着果核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下午要上课吗?”


不停切换的频道停在电视购物,主持人声嘶力竭地一唱一和,速速抢购,已经卖完了,老板又补货了诸如此类。


遥控器在手掌上空抛了一圈,落回掌心。王一博关了电视,“要。”










肖战起身走进洗漱室洗脸的时候,王一博又掏了手机准备打电话。肖战站在镜前站着,听着飘窗玻璃窗被推开一些,然后是打火机的声。


王一博的语气听起来礼貌得甚至让肖战觉得有些卑微,不停地解释他虽然只是大一,虽然不是专业的,虽然没有这样的证书那样的荣誉,但仍有可谈之资,“能不能让我过去试试再定?”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


王一博说,“是,我很需要,可以看我跳过之后再定吗?”


尽管开了窗,烟味还是散了些在屋子里,在空调吹得干冷的室内烟味格外明显。肖战莫明地烦,推开厕所门出来,“能别在空调房里抽烟吗?”


拉开半截的窗,阳光直接地切面而入,在少年脸上打出明暗两阙,被阳光衬得眉目染上清冷浅棕色,瞳仁是近乎透明的琥珀色。


肖战心里莫名觉得冷。


王一博手里的烟快燃尽,他那张英气的脸未被阳光直晒的那半边好似陷入阴影,他蹲下来,将烟蒂在脚边垃圾筒里摁灭。


那里边还散落着几个之前在这里抽过的烟头。


摁下去的烟头,一点儿也不夸张地将烟头的火星灼在肖战心上,“那个,”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眼下只能随口说一句谎,像是补救,“我今天咽喉有点不舒服。”


王一博看看他,走到烧水壶边倒水。壶嘴只勉强倒出来几滴。他歪头夹着手机,一边接水,一边和电话里头说,“那我晚上过来。”


肖战犹疑地迈出两步又停,王一博已经将水壶放好开始烧水。


王一博挂了电话将手机放进裤兜,顺手把洗衣机上放着的衣服丢进去,洗衣机的注水口开始哗哗地放水。


少年英气的眉微微蹙着,半晌才溢出喉的小小一声叹,他自己也不知到底在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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