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调教

这一路堵得时走时停，一个路口等上两三个红绿灯都是说轻了，先前那调皮劲使不够的小朋友早已靠在座椅里睡着，王一博就着等红灯的空档把椅背细致放倒，而后又像习惯了的用指背轻扫了下小朋友睡着的侧脸。

他那模样，明明是上帝刻意雕琢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冷冷清清，曾经凛冽的岁月也仿是为了配着他那令人妄想的模样，不容他抗拒地将他那一整颗心都修缮得愈发无悲无喜。可这人间，偏又不容他遗世独立，天寒地冻之中孕了他这枯木，便要在那春日夏云里养一握青藤，搅他的清静，破他的清平。

他那被车窗外的光衬成浅棕色的睫，如同卫士般齐齐垂下，守卫着他眼底，与他清冷模样格格不入的一目盈盈温情，无半分旁逸斜出地只给了他身边熟睡的这一个人。

他那颗玲珑心到底还是将世事认得清楚，但他也同样清醒内心，若是这一个人，大抵再险的天梯他也愿尝试着为他走一程，即使最后仍只有剩他一个。

他认命。

他这样想，便又去瞧了眼身侧睡着的人，这一眼，他那剔透心思便好似下了决心般的彻底地由着这个人了。彼时他将日后那些阴晴圆缺统统都算计，做好了准备，待不远的日后来临，他也真的全由着身边这个人，从无怨怼。

车刚在车库停好，睡着的那个便悠悠转醒地掀了掀睫，嗓子是深睡刚醒之后带着些哑，“到了？”

“嗯。”

王一博下了车，等着肖战从另一侧过来，自然地伸了手，“吃过饭，你先回去休息。”

肖战搭过去手由他牵，“你呢？”

王一博就笑，“我再这么当撒手掌柜，齐昀要撂挑子了。”

“那我也不回。”

王一博眉峰一起，“这也要杠？”

肖战拽了下王一博的手，“啧，你这人。”而后他又走快半步与王一博并肩，弯了眼一笑，“监督你。”

他这语气是难得地乖巧又带点嗔，惹得旁边牵他的男人无声笑着扬了下巴，“我很自律。”

小朋友嘁了声，“得了吧你就，谁不知道谁啊，那些个在吧台勾搭你恨不能缠你身上的，我可都记得呢。”

“你这帐还没算完？”

“早的很。”

王一博那点耐心真真全给了手心里牵着人，他本没那么多话能说，也不爱开口，偏就有那好脾性地接着肖战的话继续聊，“哪些个，我怎么没印象”

肖战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如数家珍地一个一个说。

王一博好气又好笑地，“你盯我稍呢？”

肖战故意地一抽手，“谁盯你了。”

绕出车库，沿路走到商业街，这俩出挑的又牵着手总要引人侧目，王一博倒是不顾忌，只笑他，“从什么时候盯我的，自己心里清楚。”

“你不盯着我，怎么知道我盯着你？”肖战笑着回怼，抬头往前路看正好撞上路人看过来的目光，无论那些目光是递给两个绝色，还是递给两个牵着手的男人，都让肖战下意识地微微缩手。

王一博看他一眼，松了手指。

那些一瞬间的事情从来都无法描绘清楚，就像王一博在车里看向肖战熟睡的侧脸的那一眼。

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缺了些温度，他们头顶是浮云翻涌而过，他们身边是互不相干的人来人往。牵着手的力度在肖战抽手之后顺从地松开，分开的掌心仿是轮盘假设分离后的人生，叫肖战在那一个瞬间经历日光曝晒风霜摧折。他那些脆弱的神经即刻就是硬生生的一击钝痛。

而后是骤然汹涌的惶惶难安。

他什么也没说，好似无事发生似的急急回牵了王一博刚刚松开仍在近处的手，接着他们方才的话题说，“你还没回答我。”

王一博扫了一眼彼此牵的手，默契和迁就都是多得不能再的。他只像先前那样同肖战继续说话，“没盯你。”他又想及从前，就笑着添，“你破绽太多了。”

不小心的唱错歌词，不小心的跑了音，突然来者不拒地接客人的酒……那些动了心思之后的微末细节都在千杯这个不动声色的男人眼前无处遁形。

“得瑟。”肖战知道王一博这话又是调侃了从前的事，不服气地接着找王一博的茬，“我跟你算账呢！”

王一博好笑地，“你算，我听着。”

牵着他的小朋友甩着两人牵着的手，“还有几个你带出去的，我都记得。”

被找茬的男人偏头看过来，英气的眉一挑，“我怎么听着你还挺得意？”

小朋友下巴一扬，那漂亮得嚣张的眼朝他一睥，“我记性好啊。”

“我都记不住谁是谁，你记那干嘛？”

小朋友心里得意，嘴上不依不饶地拖着尾音，带着嗔，“哟，真无情。”

王一博没辙，“那我重新去记一遍。”

“你敢！”

进了千杯，齐昀正拿着调洒器抛出几个花式接回手里，这俩出挑的人手牵手地进来，一个仍是面容清冷闲适地走，另一个温温徐徐笑得眉眼弯弯正偏头说话。

彼时肖战眉梢眼角尽是笑的，往旁边沉默走着的王一博耳边说一句什么，王一博略偏了头看肖战，手指往人侧脸一扫，嘴边一笑。

那一笑，齐昀那调酒器险些没接住，“嚯。见了鬼了。”

肖战三两步地走到吧台，往齐昀跟前一搁手肘抿着嘴笑。齐昀也笑，声特小地说，“哥，你这脸上都笑出花了。”

肖战摸摸自己的脸还没及开口，王一博就迈着散漫的步子走上来，“先去吃饭。”

齐昀便接，“对，哥，您赶紧吃饭吧，我可不想重新热一遍。”

肖战其实早就饿过了，他眼下倒是可以拒着王一博，但齐昀辛辛苦苦做好的，他总不好意思全拂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王一博，那亮亮的眼随随眨了两下也没说什么，那被他看着的人就自觉地说，“我陪你去。”

肖战扬起的眼尾勾了春光似的好看，他心里想的总归逃不过这人的眼。

齐昀在边儿上龇牙咧嘴地揶揄，“老板啥时候也陪陪我这孤寡老人吃个饭啊。”

王一博没什么语气地回，“从那些想跟你约炮的人里头挑一个，我没空。”

他边说边牵着肖战，彼时肖战被他俩这揶揄和齐昀翻白眼的样子逗乐了光在边上笑，王一博便拉了下他，“走了，小朋友。”

齐昀这小半天不到的时间里听了两腻得他发慌的称呼，那白眼简直要翻去头顶，“我能不能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王一博牵着肖战头也没回地往后厨走，就丢一句，“不能。”

肖战那饭也没吃多少，各个菜都扒拉几口，然后就吃不下了，“饿过头了。”

王一博看看他，然后笑，“这话我该怎么接。”

肖战睫一扇，眼睛就一对沁着水的甜蜜月牙，“你还有接不上话的时候呢。”

“接得上的都是超常发挥。”

肖战撑着下颌看着他，“也是，阳台一坐就跟入定了似的。”

他是无语了，“诶，又开始了是吗？”

肖战瞧他那样子也是好笑，“先放过你。”他从桌边起来，绕到对面王一博身边，搭着人胳膊一摇，“陪我回去。”

他本是随意得很，也是不知道自己这点随意偏是有些撒娇的味儿。被他摇的那人自然是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地随他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门，肖战换了件宽松舒适的T恤，就去了洗衣间把从福利院带回来的那两件扔进洗衣机，又从门边探了脑袋出来。

彼时王一博正是习惯性地站在酒柜边拿酒。

肖战抿了下嘴，还是没叫出那称呼地喊他，“诶，你还有衣服要洗的吗？”

王一博没回头，慢条斯理地取了酒，修长的手指往杯架上随便挑了个杯子翻好放着开始倒酒。肖战在后头看着他这套动作，又喊，“喂，问你话呢。”

王一博端着倒好的酒转身倚着酒柜，“问谁？”

肖战一愣，“除了你还有谁？”

然后他看清了王一博唇边调侃的笑，不久前还在千杯后厨里撒娇的人突然就变了脸，挑衅地丢一句，“就不叫。”

他往门后一退身，门甩得呯地响。

王一博被那响动震的眯了眯眼，那口威士忌含在口腔里转了转才吞，入喉的酒带着微凉。

他拿舌尖抵着口腔盯着洗衣间那和氏推拉门看了会，才是无奈极地一声哼笑。

那位小朋友大抵忘记了这个一直迁就着他的，骨子里仍是个不可一世的，有着自己特定的习惯和要求必须遵循的男人。

理应也是更易一时兴起的，年轻气盛的男人。

王一博一口吞了剩下的小半杯酒，从卧室里拿了两件搭在那可洗可不洗的衣服，去了洗衣间。

他推门进去，肖战正撑着洗衣机发愣，他将衣服往洗衣机里随手一扔，就从肖战身后圈着人的腰，另一只手往肖战撑在洗衣机上的手边一撑，“等着我呢？”

肖战不觉有他地，“谁等你了，我站会不行？”

王一博那手往肖战侧腰一握，“行，你好好站着。”

肖战听着这冷冷清清又不容抗拒般的语气，疑惑地转头。可那点疑惑刚起就散。那圈着他腰的手突然收紧了几分，原先放在洗衣机上他手边的那只大手直直覆上他的前胸，精准点捏着那一点。

脖颈被生生咬下去一口。

他又是吃痛又是被胸前那一下撩得哼了一声，急忙地制着在前胸作乱的手，“喂，你干嘛？！”

“不明白？”

肖战气结，“不明白！这才隔了多久，想什么呢？！”

王一博只无声地笑，湿热的舌尖舔过脖颈处被咬的地方，那阵轻痒惹得肖战偏头眯了眼睛。

“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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