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 40(完结)
- Usakii
- 2021年9月30日
- 讀畢需時 10 分鐘
已更新:2022年7月23日
十点,王一博拉开窗帘。
巴黎在下雨,湿漉漉的阴天。
床上睡着的肖战很快因为光线有了动静。王一博端着小杯白兰地站在窗前,看着床上的肖战。
被子动了动,肖战翻了个身。而后肖战像惊醒似的举起自己的双手。
皮手铐。
肖战愣着。王一博一口喝完白兰地,将酒杯放在窗台上。玻璃杯底在大理石窗台磕出轻微的声响。
肖战回神看过来,王一博走向肖战,“睡饱了吗?”
肖战看了眼窗帘,窗帘没拉开的话,或许他还能再睡一会。昨天似乎特别累,也可能只是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
“我还没逃跑。”肖战朝王一博举着双手。
王一博整了整肖战身上敞开的睡袍。肖战这才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的睡袍。
绸缎面料,很舒服。
“起来吗?”王一博似乎不打算回答肖战的话。
肖战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但脚一动,才发觉脚踝上绑着什么。
掀开被子,脚踝上同样绑着皮铐,只是中间的链条接近半截手臂长,左脚的皮铐上绑着铃铛。
系着红绿丝带像圣诞铃铛。
王一博似乎察觉到肖战的疑惑,“问客房服务要的,圣诞铃铛。”
圣诞节已经过了。
没有了被子的覆盖,肖战稍稍挪动腿,铃铛就发出响亮但略显厚重的铜制声响。
王一博说,“质量很好。”
谁关心质量好不好。肖战看一眼王一博,又低头看自己的脚,动一动。
“有点吵。”
王一博朝他伸手,“习惯就好。”
王一博牵着肖战起床,脚踝间的链条落在地上,看起来并不会影响行动。肖战松开王一博的手,跨出去第二步就险些被绊倒。
王一博从侧面捞着他,“慢一点。”
耳尖莫名就红了,肖战低着头不看王一博,小心地迈出脚。
王一博站在原地看着。
脚落地,铃铛就响。肖战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王一博。虽然知道王一博一定会看着,还是因为铃铛的响动第一反应就看向了王一博。
耳朵很烫。
王一博没动,肖战继续往前走。再响动,肖战忍着不回头,但中途还是没忍住,回头时,王一博正转身走。
下意识地问,“你干什么去?”
问完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王一博回头,“要我在这里?”
咬着嘴唇,“不用。”
肖战继续往洗漱室走,因为专注和小心翼翼,床边走到洗漱室已经夸张得像是跋山涉水一样累。关上门,肖战看着镜子,并不需要王一博站在那儿,但王一博走开的那一刻的确不希望他走开。
心情很微妙。
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双腕,大概是因为这些?不知道王一博到底想做什么,但不抵触更不会讨厌,甚至有些好奇,想知道。应该也不会影响洗漱。这样想就开始挤牙膏刷牙。
右手刷牙,受牵制的左手悬在右手下方,微弯着腰没法用左手支撑,稍久一些就觉得累。看一眼洗漱室的门,直了直腰又勾下头继续刷牙洗脸。
一路叮叮当当又缓慢地从洗漱室走向客厅,还没到就已经闻到了餐饮的香味。扶着卧室门框停一会,边探头看向客厅。
王一博正拿着他昨天折的那些灯笼穿了线往客厅能挂的地方挂上去。肖战抿着嘴笑,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这样子就像在偷看,但他一动,脚裸上的铃铛便响了。
王一博转回头来,“洗好了?”
“嗯。”肖战小步走过去,走几步才想到铃铛声这么响,在门口停下的时候王一博应该就知道自己来了。明知道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好意思问洗好了没——虽然是小事,但肖战心里头即刻就有点不舒坦。
小圆桌上摆着中式面点,简单朴素的面条,蛋卷,小馒头和绿豆粥。肖战有点恍惚,在巴黎的一年多虽然也偶尔煮些面条当宵夜,但这样纯中式的面点早餐,真是久违了。
肖战还是主动朝沙发走过去,但铃铛一路响,王一博只顾着继续挂剩下的灯笼,肖战在沙发上坐下,王一博却拿着最后几个灯笼进了卧室。
肖战的脸色不自知地冷了大半,灯笼还是早点,心里头那点开心劲儿早不知抛哪去了。直到王一博从卧室出来,肖战还是坐在沙发上,旁的小圆桌上的早餐一点儿没动。
王一博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吃早餐。”
“绑着怎么吃?”
话说完就听到闷响,肖战没忍得住回头,王一博拖着小圆桌子移到了沙发前,“我喂你。”
掰下一小块小馒头,沾了些黄油递到嘴边,肖战伸手接,王一博移手躲开。
“我可以自己吃。”
“绑着怎么吃?”原封不动地把话还回去,王一博拿着那小块馒头重新递到肖战嘴边,看着肖战。
“不要这个。”
“张嘴。”
语气突然强硬,肖战心里小小地咯噔一下,有点意外。或可说从起床开始都是令他意外的事情。肖战愣愣地张开嘴,小馒头塞进嘴里,黄油蹭到嘴角。肖战准备抽纸擦,纸盒被放在茶几远端。
“用舌头。”王一博垂着眼边搅边吹着绿豆粥。
肖战伸出舌尖舔了舔沾着黄油的嘴角,“弄不到,我要纸巾。”
又一小块馒头递到嘴边,肖战张嘴,一样的塞进来,一样的沾了些黄油,沾在唇尖上方。
“你故意的。”
“对。”
“……”一时说不上话,接下来便是一小块接一小块被喂完了一整个小馒头。
王一博舀起一勺粥放自己嘴唇上贴贴,递过来。肖战张嘴接了。一勺一勺安静无声的一喂一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粥热,肖战喉咙热,脸热,耳朵也热。
粥喝了小半碗,王一博才开口,“换面条吃吗?”
肖战扫了眼圆桌上剩下的东西,小馒头吃了一个,粥喝了小半碗,还有面条,蛋卷,生煎,“这些,都要吃?”
“随你。”
“干嘛今天这样?”问到后来,语气渐弱声音也小了,不知情的委屈劲儿倒是没少。
王一博夹了一筷子面条放进宽勺里,带点汤,“是每天。”
肖战愣住,但在勺子递过来时又条件反射似的张嘴接。王一博却收了勺子,撑着圆桌倾身过去,掐着肖战的下巴吻上去。
黄油,绿豆粥,还有点面条沾到的咸味。
肖战被束缚的双手抓着王一博的衣服,仰着下巴,渐渐被吻到呼吸不畅。肖战发出“嗯”的一声难耐的声音,王一博才松开他。
“我得把哥哥上面的嘴喂饱了,才能喂下面。”
耳尖滚烫,肖战呼吸紊乱地嘀咕,“真是什么话都能说。”
“什么事都敢做。”王一博擦着肖战的嘴角,笑,“这一年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给你项圈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你拴在房间里。”
只属于房间里的爱情也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触碰得到。
这是王一博向王锦丽要来的两天假,绑着肖战在房间里度过的,没有时间概念不见天日的两天。
绑着手脚,做爱,睡觉,拥抱,闲聊。在巴黎的酒店房间,肖战被喂着吃了两天的中餐。带着皮手铐和王一博一起折光了在巴黎小店买来的红纸,房间里能挂东西的地方挂满了小红灯笼,沙发和地毯上随处可见红色纸花。
第二天晚上,王一博解开了肖战的束缚。脚踝上的铃铛却没拆。肖战也没去拆。
窗帘在第一天拉开又合上之后,再没拉开过,床头的时钟被王一博收走,所有能发觉时间的东西都被隐藏。但肖战突然意识到,这是最后一天,晚上。
“做吗?”一起在床上听着法语节目的时候,肖战问趴在他怀里的王一博。
“做不动。”
应该可以嘲笑一下,肖战确实笑了笑,摸着王一博的背,笑一会就停。
“接下去是拍片子还是拍剧?”
“电影吧,王锦丽的,赶明年驾岁。”
“厉害啦大明星,一上来就是大导演的电影。”
“十八线配角。比龙套好点。”
“那也好,露脸就是好。”
“嗯。”
话题结束,肖战靠着床头看着电视,王一博仍趴在他怀里。他的双手搭在王一博的背上,被绑过的双手仍有被束缚的错觉。
肖战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腕。那些红色的痕迹会让他觉得安心。那些微妙的心情是名义上“被迫的依赖”。
已经没有了束缚,没有人能真的将谁绑着拴着一辈子。
肖战抬手揉揉王一博的头发,喉结动了好几下,才将胸腔里直往上翻涌的东西压下去。
“明天几点走?”
“凌晨4点。”
“那我不送你。”
“嗯。”
“我起不来。”
“我知道。”
“你上飞机给我发个消息。但我可能很晚才会回。”喉咙一梗,肖战用力地吞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这些轻微但矫情的哽咽声是不是已经被王一博听到了。
“嗯。”
“到了也是。”
“嗯。”
“起来啦,一直趴着,撒娇呢。”
“是啊,舍不得哥哥。”
肖战没了声音。过了一会,王一博紧了紧搂着肖战腰的双手,“你再哭下去,我就走不了,哥哥。”
不是因为这样的分别哭的。
压在心口的情绪太多,根本来不及弄清楚。想说的一直顶着喉咙的话也太多。肖战勾着头,一双手捂着脸,到后来,眼泪越来越多,滑过手掌心不断地滴到王一博的头发上,后颈上。
“我下一站去伦敦。”王一博仍趴在肖战怀里,也没有去帮肖战擦眼泪,“我的戏份很少,影视部分结束后继续在伦敦拍商品片子。之后会有一些时间,我想去国王街看看。”
渐渐听到哥哥的哭声,王一博从肖战身上起来,拿开哥哥的手,“我说过要给哥哥买珍珠的。”
肖战摇头。
王一博用手背给肖战擦眼泪,“现在我能自己赚钱了,可以买了。这是我自己的钱。”
突然就被孩子气的口吻逗笑了,一边哭一边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大了六岁的自己在弟弟面前哭本来就是件难看的事。
“Angel真棒。”就用哄小孩的语气来说话,夸着Angel,其实是哄在自己。
“Angel最爱哥哥,只爱哥哥,当然棒了。”王一博伸手抱着肖战,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下去。
但肖战说,“我想跟你去伦敦,可我不想这样跟着你。”
王一博没说话,这是他没有说出口话和预想到的答案。
已经够了。
那些无法被填补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似乎很容易被满足,又撕开更大的裂隙。一时满足也够了,这么多年,不就是这样一边满足一边张开更大的欲望走到的今天吗。
肖战说,“我想——”
顿住。这样以“我想”开头的话,容易也艰难。
“我想给你做点东西让你在电影的首映礼上用。想趁着假期跟尹珍好好学,还想重新画一遍巴黎。”
“好。”
肖战低头,用王一博的肩盖住眼睛。
王一博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
肖战说,“如果我不见了,你要记得把我抓回来。”
肖战没有去送王一博,醒来时床头柜压着的五张纸条上面多了一张。
「je t'aime.」
“小屁孩。”
肖战将这张纸条和另外五张,以及那根解开的项圈和他脚踝上自己刚解开的铃铛收在了一起,带回尹珍家,放在了书桌上。去到工作室,尹珍没有问肖战关于这几天的任何问题,只恭喜他广告设计非常出色。
肖战想的是,他的Angel当然很出色。
接下来的日子,肖战每天都会收到王一博从伦敦发来的照片。没有文字,有影片拍摄现场,有化妆间,有拍道具的,有拍别人演戏的,照片里没有王一博。只是偶尔会有别人拍的王一博,王一博存进手机发给肖战。
后来是不同的拍摄现场,化妆间,布景,忙碌的工作人员。到最后是一张摄影师相机里导出来的王一博的广告图。
再后来,是肯辛顿公园和国王街。王一博在那条街拍了拥抱的恋人,抱着玫瑰的路人,最后和某家店要了一朵玫瑰,站在记忆中的位置,拍下了他的手和手里拿着的玫瑰。
文字消息,是王一博说,接了新的戏,回国了。
肖战将圣诞铃铛挂在了窗沿,像风铃,每天都有经过窗前的的风吹响它,就像肖战每天都在想念王一博。
书桌上的小花瓶里,每天都会换上一朵新的红色纸花。有时候肖战会在红纸上写些字再折成花。他会让王一博猜,猜猜他今天写了什么,虽然他从来不亲口揭开迷底,但王一博总是能猜中。
就像王一博挂在枫树林的愿望,肖战总要问,王一博也让他猜。猜到后来,王一博便说,”反正实现了。“
而曾经肖战和王一博说的,“说出来就不会实现”的那一个愿望,王一博也实现了。肖战想,他的愿望也一样实现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肖战总是长时间地呆在工作室,帮着尹珍打下手,或者独立完成一些稿件,顺便也提前完成了学校导师给的个人项目和论文,不出意外的话,六月就能顺利毕业。
偶尔有时间,肖战仍像那些来巴黎的游客一样,前往巴黎著名的景点。
他画的塞纳河终于有了浪漫,似乎能从画里感受到河畔吹来的风。他画了比尔哈克姆桥,画里有一个抱着玫瑰等待走失的爱人的男人。他去看了埃菲尔铁塔,去看卢浮宫,去每一个有名气的博物馆和圣母院,以及那些著名的咖啡馆。
他还是会喝很多咖啡,因为巴黎的咖啡馆舒适又浪漫,他会在那儿看到很多情侣,牵手拥抱热吻,每个角落都有爱情故事正在发生。
他会将他看到的这些,想象成故事,在巴黎的晚上通过电话或视讯讲给王一博听。
王一博在最后总会回他一句“je t'aime”给巴黎的肖战道晚安。
肖战说,Moi aussi.
偶尔肖战会说明天就跑路。
王一博会笑,“你跑,抓到你就完了。”
然后会掰扯“怎么个完法”扯到肖战拿着手机睡着。
巴黎的四月Sceaux公园樱花开放的时候,肖战在旺多姆广场看到了王一博的新画报。有着深色伤痕的脖子上挂着精致的铂金项链,吊坠是缩成戒指大小的项圈造型,挂着一把豆粒大小的锁。
肖战的脖子上也有一根一样的铂金项链,项圈吊坠下边,是一把纤细的钥匙。
肖战把画报拍下来发给王一博,“我看到你了。”
王一博回了一张化妆间的照片,对着镜子拍的他自己,“六月见。”
——正文完
感谢你们的陪伴。
“je t'aime.”
“moi aussi.”
故事里不完美的他们,故事外不完美的作者,一路追更的大家,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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