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冬夏 03

王一博那一脚刹车两人都是从座上弹起来又被安全带勒在座椅里。

王一博侧目看看肖战，人正眼梢弯弯地看着他笑。

小警察那狭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挑起的眉半天没松下来，全无方才在四起的尘灰硝烟里，对峙的枪口下利落果敢地将人质护下的英姿飒飒和酷劲。

肖战只觉得可爱，想及方才被这人抓着后颈拎猫似的地扣进胸前，那心情居然还挺不错的。

后车响起喇叭声，王一博抬眼看看交通灯转了绿，“你怕不是吓傻了吧。肖医生。”

“……”

肖战恨不能拿枪指着这小警察的脑袋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吓傻了，但他只一副稍显委屈不满的样子，蹙眉说，“我是认真的。”

王一博边开着车，边斜过来一眼，这侧眉梢轻挑一下，说，“哦。”

“……”

肖战从座椅上坐起来了点，偏头盯着王一博，“我看你那嘴平时挺能说的啊，哑巴了？”

王一博那嘴角挑了个干巴巴的笑看着前方，“我得缓缓。”

“……那明天吃个晚饭？”

王一博一脚油门踩下去，拉响警铃，警车在主干道无视红绿灯直驱无阻，“老子今儿轰了居民楼那门明天还得写报告。”

肖战这才想起那楼道贴门的微型爆破，他虽是从罗坤传过来的王一博详细报告里知道王一博自上任公/安特警副大队这大半年来那些“事迹”倒是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在那古旧的小楼道里来这么一出。

肖战睨眼看他，“身手不错啊，小警察。”

“你那玩具枪也使得挺好。”

陈威拿着早餐来到梁渠办公室，王一博正趴在办公桌上生不如死地写着说明报告。

陈威把早餐往王一博面前一搁，歪头瞟了眼王一博，“哥，你这黑眼圈可别说是给这报告逼出来的。”

王一博没好气地横了眼陈威，“闭嘴吧。”

陈威努嘴，“你出警不用写报告才是新鲜，不早该习惯了嘛。”

王一博塞了一嘴包子没空答话。

陈威往王一博对面一坐，“刚遇上档案室小敏，说你大清早又去翻卷宗了？”

“嗯。”

陈威看着王一博，“十年前渡口码头那案子？”

王一博掀睫看看他，吞了嘴里的包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嗯。”

“那都被你翻烂了怎么回头又想起来了。”

王一博三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吃了，收拾收拾桌面去扔垃圾，边含含糊糊一句，“随便翻翻，常看常新。”

陈威“切”了声，然后在王一博背后学着王一博那吊儿郎当的样。王一博正丢完垃圾回头看向他，陈威险些朝他敬个礼。

“昨天出警前收到的线报是怎么说的？”

陈威有些疑惑，边答，“交易地点纺织厂职工宿舍302。怎么了。”

毒品交易。

王一博垂着睫沉默。从昨天的布控到收线，完全不见任何可疑人员。也就是按照线报来说，极可能人赃俱获直接擒获杨凯上家的一次行动最后成了个解救人质的行动，或者说是只抓到几个藏着不到50G毒品的马仔？

王一博一挑眉，“线报还是之前那黄毛给的？”

“对。”

“线人的事还有谁知道。”

陈威听王一博一说多少懂了意思，“梁队，郭局，谭副局，刑侦队任队长。”陈威撇一眼王一博，算是逮着报仇机会了，压低了声音调侃说，“你这初来乍到的，本来没你知道的份。”

王一博沉吟片刻，再抬眼就是一脸皮笑肉不笑地，“你是谁的人？”

陈威一噎，下意识就一靠后脚跟立正站好，挺胸抬头敬了个军礼。

王一博，武警总队特警大队猎鹰突击队队长。二十二岁那年边境沿海城市S城贩毒及相关犯罪事件屡禁不止，大清洗行动屡屡受阻，当地公/安因综合原因考虑向武警总队提起支援请求，总队下达指令，王一博调派得力部下陈威、孟真先后秘密赶赴S城，分别“成为”当地公/安缉毒警察，公/安特警。

一年后，王一博赴S城“成为”当地公/安特警大队副大队长。

系统内档案“完善”。

半年前，公/安特警一次治安任务后王一博被停止一切公务，就如闲人般天天往民警这边跑。顶着叔侄的名义“溜到”梁渠的办公室耗着。

王一博低头继续写他“由于警力不足，临时抽借缉毒队参于专案组任务”未得指示擅自在居民楼使用定点小微型爆破的报告，“你对肖医生印象如何？”

“啊？哦。”陈威一时没明白王一博的话，“长得好。”

王一博嫌弃地撇了一眼陈威，“没了？”

“我能有什么印象。酒吧那次光顾着拽你了，上次出任务光顾着抓人了。”

陈威想到这就忍不住像当初在猎鹰时那般抱怨他们这“皮”队长，“您也不想想，咱如今后边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民警，公/安民警好嘛，再怎么天天跟罪犯打交道，你也不能处处拿人当咱那突击队使啊。你这动不动就是撂枪撂炮的不按常理出牌，那爆破是民警干的事么。”

没有多年合作的实战经验，难有默契。

“我有把握。”王一博眼皮都没抬，“那情况，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理，余下那几个，你的出枪速度足够了。”

陈威假笑两声，端着桌上给王一博买的王一博又没喝的豆浆自己喝着，“哟，夸我呢。”

“反正孟真不是在狙击位么？”

“……”

陈威看着王一博那歪瓜裂枣的字写着那态度不诚恳的报告，又问，“你刚问那干嘛？”

“我对他那玩具枪印象挺深刻的。”

陈威垂眼看着王一博那刷刷刷写着的报告，“黑二代就算明面上是个医生有枪也正常。S城的那些帮派，有枪的不在少数。”

王一博没说话只继续写着，东拼西凑地凑字数，陈威压根没看出这检讨报告的诚意。

王一博大笔一挥，潦草地落了款。

陈威说，“那惯例的证人保护，肖医生好像向上级指名了你。他那个老爸的话，在S城还是很有用的。”

“卧槽！来真的！”

王一博一抬头，那眼睛又睁圆了。

陈威不解，“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王一博嘴角一抽，“他说想泡我。”

“噗——！”

陈威那满满一口豆浆全喷上王一博的脸。

肖战坐了一上午的外科门诊，时近午间下班时间，他抬头揉揉后颈，拿起手机刚划进王一博的对话框，手下的电话先打进来。

秦杰约请吃饭。

郊区一处难寻的胡同，进了里就是一古朴又显贵的园子，一看便是寻常百姓不得来，只迎着上宾的地界。沿回廊几转进了单独的厢房。

秦杰一个人早早地候在门口，随扈在门口停步，秦杰在一侧推开门恭请肖战进了厢房。

切工极好的紫檀桌上，摆着各色芳馥的吃食，摆盘都是极讲究，连那碗筷都是嵌着金线银丝的。

秦杰上来就给肖战递了杯茶，而后退一步躬身立着，开门见山，“少爷，该怎么罚您怎么舒坦怎么来。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头我一定好好整治这帮手下，清清门户。”

肖战那茶端了，却在嘴边搁着吹吹，也不喝，“哟，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那杨凯都哪门子小人物了，还让你亲自来赔礼了。”

秦杰赔着笑，“这不是给您添乱了吗，还好没给您伤着。”

肖战一挑眉，也不接话了。他很清楚地记得当天包括杨凯在内的五个人一一被擒，他被当成“人质”这事，不可能是杨凯这方的人透出去的，警方更不可能公布这次抓捕行动的相关内容，大肆暴光他这人质兼证人。

秦杰这么快就能知道不奇怪，S城里谁还没个熟人了。肖战奇怪的是秦杰的话。

给他添乱。

添的乱是指那小警察的事，还是他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他端着茶微微抬起下颚，视线贴着杯沿扫向一直躬身的秦杰。

片刻后，肖战饮了这茶，“我就借他用用，怪我，没提前跟你要人。”

秦杰又是一顿惊慌地请罪，难辨真假，“瞧您这话说的，谁的人，不都是您手下的人。”

肖战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茶盏，余光睥着秦杰也没着急说话。

隔了会肖战示意秦杰落座，毫不避讳地说，“我最近看上个小民警，哄人高兴呢。”

秦杰只赔笑，“您看上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可是个铁板。”肖战那眼稍弯弯地笑得像只俏面狐狸似的，“做戏当然要做足了。”

肖战刚准备抬手添茶，秦杰极有眼力劲地抢了先。

肖战从善如流，继续接了这茶喝，“一个马仔嘛，没就没了。你那要是人不够，我让老五给你再安排几个过去。”

肖战放下杯子，稍稍掀睫扫了眼秦杰。

秦杰忙不迭地摆手，“得嘞哥，哪敢要您操心。公司那么多事，您这还在医院上班，救死扶伤够忙的了，我哪能要您的人。我就看几个场子，人够人够。”

肖战笑笑不说话。

秦杰示意着桌上那些精致的菜点，“我这就是想给您赔个不是。杨凯知法犯法那是活该。我们这些下边的都是仰仗着您，您要再用什么人，只管用！”

肖战的电话打进来时，王一博正拉了孟真陈威陪他在警队健身区的拳击台练散打。

陈威被王一博那美其名曰“松松筋骨”的陪练折腾得筋疲力竭地瘫在拳击台角落里。

孟真手肘上套着拳靶继续陪王一博练。

收紧的肌肉，紧致完美的线条勾勒着男人性感有力的身体。大颗的汗粒顺着男人紧实的胸膛淌过分明的胸肌沿着腹肌没进裤边。

迅捷快速的出拳手臂划出凌厉的弧线带动身体，发梢甩出几滴汗滴划过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晶莹剔透，一闪而过。

孟真合着双手挡王一博的拳，每每连击都会被震退几步。

王一博的耳机里进了电话，示意孟真暂停，一边和孟真对换了拳套和拳靶。

他一边按下蓝牙耳机上的接听，一边合着拳靶挡在前，略弓上身，示意孟真开始。

“小警察。”

耳机里是温润声线，语气调侃。孟真一拳打上拳靶，王一博心里卧槽了一句。

“什么好事，肖医生。”

“吃饭啊。我在你单位门口。”

“没空，训练呢。”孟真又一拳打过来，随后连击三拳。

肖战在手机里听着那声音，“拳击？”肖战在电话里笑，“我跟你们局里的都挺熟的，要不我进来等你。”

“诶，可别吧。”王一博跳着小步调整位置。

耳机里当下就传来肖战那好听得有些挑衅的笑，“怎么，怕了？饭也不敢吃，等也不让等，怕我吃了你？”

王一博被踩了尾巴，手脚一停，“……怕屁嘞！我…！”

孟真一拳来不及彻底收停，带着残余拳风直接怼上王一博那优越的侧脸。

肖战听着手机里倒抽凉气骂骂咧咧的动静，“怎么了？”

陈威在地板上笑得打嗝，孟真沉默地盯着王一博，嘴角隐隐抽搐立正站着，不敢吭声。

“没怎的。”小警察捂着他那脸扫过自己这两部下，舌尖舔过口腔，嘴角生疼。

“肖大医生，老子跟你，是不是命里犯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