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冬夏 05

肖战被袭击的事情当晚就是人尽皆知。不仅被搬上了S城的电视新闻，肖氏甚至召开记者会直言不讳地声讨S城警方的证人保护计划。

“肖战先生极力配合警方弃个人安危于不顾，助力警方成功抓获数名毒贩，而警方提供的证人保护计划形同虚设，多次令肖战先生置身危难，最近一次是在肖战先生工作地市中心医院。”

彼时王一博正盯着电视，画面里是肖氏发言人滔滔不绝，以及席位正中西装革履发型精致微笑坐着的肖战。这些瞎几把胡扯的新闻发言稿听得他脱口一声，“哇哦。”

梁渠脸色铁青，边上近十点还在啃着他那早餐边看着电视的王一博嚼着一大口肉包，“厉害。”

梁渠险些把手边的烟灰缸扔过去。

烟灰缸磕得办公桌哐地一声响，王一博嘴里塞着一口将吞未吞的包子看向梁渠，半会，咽了。

梁渠被他这一下那气也被咽了一些似的，语气还算平和地敲着桌说，“你跟那肖太子闹不愉快了？”

“没有啊。”王一博那凤眼一下就撑圆了。

梁渠的手指连续又快地敲了几下桌，“没有怎么会有这么一出？你是巴不得我早点退休还是怎么的？这新闻发布会一搞，上面立马就要问责，肖氏要想给个下马威，我随时能就地退休你知不知道？！”

“不是，叔。”王一博那包子也吃不下了，索性往边上一扔，端了梁渠刚泡的茶就着茶壶直接喝了一大口，“我在边境乱枪乱弹地都没失手过，你真信他肖太子有什么危难？医院门口那事我就在他车里坐着，他真要有个什么难，还能把头梳得这么蹭光发亮地坐那开发布会？”

梁渠那火气散了大半，默了会，回头瞧着那电视画面没几秒又立马回头看着王一博，“人在那边开新闻发布会，你在这干嘛？”

王一博嘴角一抽，“我不在这我去哪？”

果不其然，现场记者发问提及警方，肖氏发言人说，“警方无人值守现场，所有保镖皆为肖先生自行雇佣。”

王一博那眉心突突地跳，他一个军|用特警出身的是没干过公|安这些证人保护的事，原来是在这候着呢，“你不给我个替班的，我一个人怎么守。”

梁渠哼了声，“你要替班的，跟上边打报告。”

“靠！敢情我还得24小时守着？我不如跟他同住同吃得了！”

王一博那桌子一拍，梁渠那桌子拍得更响，“我随便你怎么处理这事，总之，这段时间你必须好好跟着，别再让人抓着话柄。”

王一博好似不悦地顶了一句，“这S城就是他肖氏的！”

梁渠冷哼了声，“你还别说，就是他肖氏的。”

肖战丝毫不介意被王一博看穿这一场发布会就是冲着他来的，警局里的直播刚结束，肖战那新卡宴就停在了警局门口。王一博一个屁都没敢嘣地老老实实地被梁渠踹着屁股赶出办公室坐上了车。

他那心里怎么也有些不爽快，看着什么就酸什么，“哟，肖太子还真是专情。”

肖战知道王一博说他这车，“我对恋人也专情。”

王一博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撇了撇嘴角，“我说你买的这车。”

“这车啊。”肖战略一挑眉，“这车空间大。方便车｜震。”

“……”警察同志只觉得自己莫明尴尬，“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肖战脸上那笑，春风得意，“我又没说跟你车｜震。”

“诶我说……”

“前脚才说想跟你谈恋爱，结果转头说起车震又不是跟你？”

“……不是，诶诶诶算了。”

小警察吃了瘪不吭声了。肖战也没急着说话。车窗外是飞速后退城市建筑和渐渐繁茂的绿植，空旷的郊野。无人说话的车厢里，只剩下音箱里撩人声线唱的歌。

直到那音乐声渐缓渐微，王一博仍看着窗外，倒是先开了口，“你这出戏演得不错。”

一场新闻发布会让整个警局都知道王一博被迫成了独自24小时跟护肖战的警方人员，整个肖氏都知道肖氏太子为了追一个小警员大动干戈。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一个小警员。

肖战睥了他一眼，“我可没演戏。”他看向王一博，王一博察觉到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他，“我说想跟你交往的事，你想了一天一夜还没明白？”

王一博扯了扯扣身上那安全带，“肖医生。”

“嗯？”

“不是，肖太子。”王一博刻意换了称呼，“我真没兴趣跟男人拼刺刀。”

肖战一愣，突然朗声地笑，方才还说得冷漠又淡定的王警官立马就不在自了，“笑什么。”

“原来，你都想到这一步了。”

肖战带着他那大动干戈要追求的警官先生到俱乐部的时候，里头已经到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打量的眼神看得王一博着实不自在。

倒也有一些先略过他和肖氏太子爷打招呼再嬉笑着请肖太子做介绍的，也有打过招呼直接与他说上话的。

比如秦杰。

秦杰大方地走在王一博身边，“又见面了王警官。”

王一博笑，“可别叫我警官吧，我就一待业的小警察。”

秦杰也客套，“不敢不敢，您是肖少爷的人也是我的领导。”

他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本是如何理解都可以，倒是王一博被肖战一直以来搅合得只想到某一层意思，他那英气的眉立马就拧了个褶，眼皮突突地跳，“我只是负责对肖战先生进行证人保护。”

秦杰在圆桌边拉了椅子，又朝王一博做了个请的手势，讪讪笑道，“都行都行，往后都是自家人。”

彼时肖战正好过来，入了旁人给他拉好的座，接了秦杰这句，“管好你手下的人，别仗着是自家人就给王警官添麻烦。”

被肖战打了个岔，秦杰立马回肖战的话，仍是混水摸鱼式的，“那是那是，之前都是误会。”

王一博入了座，盯着眼前那精致的碗碟仿是走神。肖战又是一句戏谑，“怎么，说你是我的人不乐意，那我告诉他们我是你的人。”

小警察被踩了痛脚，“您闭嘴成吗？”

肖战心情甚好地，“你这一脸的不高兴，我不哄哄你也太不像话了是不是。做戏做足嘛。”

最后几个字又是莫明让小警察觉得心里塞进一口气梗着，他脱口就说，“做不做戏，全让你说完了。”

精细的招牌菜式样样盘盘地被打扮讲究的招待布上桌，这包间里的一众也相继入了座，视线都是有意无意地投向这边主位坐着的两位。

肖战就在这各式的眼神里凑近了王一博说，“你看，我一说是做戏，你更不高兴了。”

王一博下意识地要避开，掀眼见着这桌上见过没见过的面孔到底是没避开，反而从善如流地也偏脸与肖战更近了些，无论谁稍稍再动一下，嘴唇就能在对方侧脸落下一个吻的近。只是他那小声的只有他两才听得到的话，与他们这近得暧昧极的姿势全然不同，“肖太子好兴致，大可随意。跟毒贩子坐一桌吃饭，我实在没法高兴。”

这饭吃得王一博味同嚼蜡，真真是山珍海味都食不知味。吃过饭，这一众又在这俱乐部里各寻了乐子，纸牌麻将在王一博眼里随便哪个都能报个警叫人来一锅端了的赌式都开了灶。

肖战与人在一旁玩斯诺克，同样是真金白银的局。王一博在旁的茶桌坐着，自然是有人给他这“肖太子的人”煮茶添杯，他姿势散漫地靠在藤椅里，这证人保护竟给他做得似保镖又不似保镖的，哪哪都觉尴尬不得劲。

窗下一水儿的豪车停着，没多会又来了辆新的，下边招待立马就迎上去引上楼。来人一露脸，又是那客套热闹的招呼声起。肖战这厢一杆进洞，回头也收了杆笑，“哟，罗叔这是瞧不上我这席，姗姗来迟啊。”

“你就光会捏着我吧。”罗坤径直往肖战这边走过来，一路坐着的都起身迎了再坐回去，唯王一博直到罗坤走近了仍靠在他那藤椅里，余光倒是将人瞧了个全。

罗坤倒也不介意，直与肖战说，“这就是你喜欢那警察？”

王一博觉得今儿这一天他这脸抽抽得都快抽搐了。

肖战往王一博这边略迈了一步，站定，“你这话怎么听着只强调警察这两字呢。”

罗坤笑，“这不是稀奇么。”

这当口招待送了酒上来，罗坤端了酒递一杯给肖战，又看向坐在藤椅里一脸黑的警察，递一杯上前，“王一博对吧，我罗坤，你要是乐意，就随小战叫我一声罗叔。”

肖战在旁边笑，“这才哪跟哪啊就叫你罗叔。人现在只是管着我人身安全来的。”

罗坤那酒仍伸向王一博，话是同两人说的，“这见了这么多人，同席同玩又在这供着，可别跟我说只是个保护人。”

王一博掀眼看着，罗坤那话明摆着就是试他来的，这屋里有多少人猜他藏了别的心思借机跟着肖战来，他管不上，但这酒他定是要接的。演戏这事，不止肖战一人在行。他接了杯起身，“谢罗叔。”

肖战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这杯酒爽快地下了肚，罗坤又与肖战同打了几杆球，身后原本静坐着的王一博突然起身，起得太急撞了茶桌推了藤椅。

肖战收杆回头。

王一博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本就白晳极的皮肤也透着绯色。他烦躁地扯扯领口，看看肖战，又看向罗坤，最终一声不吭地往外走，脚步急切得甚至有些跌撞。

肖战脸颊一抽，睥向罗坤，“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坤一杆撞球，“要做戏就把他做真了，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