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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12

  • 作家相片: Usakii
    Usakii
  • 2020年7月28日
  • 讀畢需時 7 分鐘

已更新:2022年7月22日


空气诡异的停顿,窗外的夜色却像暗藏着盛景,有墨色的云朵包裹着层峦叠嶂的色彩在穹顶,在脑海,在胸腔里翻涌不止。

赵文宇看着肖战,好像此刻才看清肖战并不是看着他。他不知道肖战在看着什么地方,没有焦点的视线,眼底有柔软的光,像被夜风抚过的月下湖。

肖战说,“你在叫谁?”

赵文宇看了眼肖战耳朵里塞着的耳麦,拎起来的袋子无声地垂下去。

袋子稀里哗啦地响,肖战近乎屏息凝神地听着耳麦里的一切动静。王一博只在那一晚叫过他宝宝,甚至可能不是叫的他。那一晚,王一博喝醉了酒,在床上,无法自持地将他压在身下,进入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也让他在快感里高潮痉挛,在强势的入侵和占有里叫他宝宝。

就像现在一样,王一博喝醉了酒,在床上。

王一博的声音穿过网络,有被微电流击溃的软弱和无力,“你在哪啊。”

肖战想知道,“你在叫谁宝宝?!”

他们自说自话,赵文宇觉得自己的身体抖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心脏颤得太厉害产生的错觉。肖战只允许他叫他肖战,再退一步,也只是战哥。工作室里还有其他人这样叫。那还是他们在交往的时候。

肖战说他不喜欢那种黏糊的称谓,肖战说不必用亲昵的称呼来彰显爱情的浓度。

耳机里只有王一博难受的气音。

肖战咬着嘴唇,胸腔里像有一个毛茸茸的气球不断被撑大,心猿意马也有猝不及防的轻微的疼。时间每秒都变得清晰异常,像机械腕表贴在耳旁咔哒咔哒走过跳过每一秒。

这种每一秒都被拉长的感觉,就像陷进不断塌陷的沙地,不断下沉。

王一博说,“过来。”

墨色的云朵依然包裹着层峦叠嶂的色彩,分辩不清。此刻听在肖战的耳朵里的王一博的一切,都像雨天落魄的被遗弃的小狗,他知道王一博一定是皱着眉,闭上的眼睛如果睁开一定是湿漉漉的看起来教人可怜到心软。

但他知道王一博一定会难受,会翻来覆去,一双大手会在乱七八糟地动,想去抓什么东西。

就像那两年里,一小心地让王一博抓到他的手腕,便成桎梏。王一博会生生在他手腕上握着红色的抓痕也不放手。

醉鬼的力气总是很大,蛮横又霸道。

就像最后一句“过来”,让他恍惚觉得自己就在那个醉鬼的咫尺之间,他正在朝自己勾手,霸道又撩人。

肖战笑了笑,在那个醉鬼的意识里,王一博以为还在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他居然妄图和一个醉鬼计较。一个醉鬼说的答案,和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区别在哪呢。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真的很计较。王一博那么多次醉酒后,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较的,自己也分不清了。

赵文宇看着肖战垂下长长的睫,挡下眼底月光湖般的光。赵文宇一直这样觉得。肖战好像和每个人都很亲切,对每个人都温柔又友好,明明离得很近,却总在某一刻会让人觉得遥远。

赵文宇又看了眼肖战的耳机,他能从肖战刚才的笑里知道肖战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其实他很少能从肖战的表情里得到确切的信息。肖战很完美,这种完美得近乎无懈可击也包括他展示给所有人的情绪。

他总是微笑着说话,没有脾气。仿佛天塌下来,他可以这样淡淡地看一眼,然后笑一笑。

肖战的好,像落下来的月光,世人摸不到月亮。

只有这一刻,大概是在上一刻,肖战反复追问手机另一端的时候,赵文宇突然有一种错觉。

月光看不见,月亮,落在了地上。

落在了手机另一端。

肖战朝赵文宇抱歉地笑,“你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赵文宇还是说,“你去睡一觉吧。我来守着。”

肖战应该很困,从洛城回来的两天,肖战就没有好好睡过,顶多在外婆的床边趴一会,老人家突然清醒,肖战都会第一时间应声陪她说话。

肖战看了赵文宇一眼,又是赵文宇熟悉的,无懈可击的微笑,嘴角有小小的像梨涡般的凹陷,“我在和王一博打电话。”

赵文宇也笑了笑,他第一次猜测,肖战那些微笑里是不是也有过,像他此刻一样的难过。他和肖战说,“我知道。你可以躺下来陪他聊电话,困了就好好睡一觉。”

肖战好像想了想,一边从烟盒里拿烟。赵文宇伸去拦让他少抽点,被肖战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偏身躲开了。烟也抽出来放进嘴里叼着。

打火机的声音在医院静得吓人的走廊上有了轻微的回声。肖战吸了一口,赵文宇觉得自己听见了那些火星烧毁卷烟纸的声音,呲呲啦啦的吞噬声。

肖战说,“是他在陪我。虽然他醉得——”

肖战又笑,是那种漂亮的月亮落到地上来的笑,“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甚至醒过来看到通话记录也想不起自己干了什么。”

赵文宇动了动腿,脚像灌了铅,大概五脏六腑都沉下去了,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他有那么好?”

肖战愣了一下,然后是哈哈地笑出声来,“一点都不好。”

赵文宇皱了下眉。

肖战夹着烟抽了一口狠的,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得,待烟气在肺里走了一圈吐出来,“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很爱玩,一个妥妥的公子哥,不愁生计不愁未来,花天酒地用来形容他挺恰当的。”

肖战像做着某种补充,“长的样子都是个渣男。”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肖战继续说,“我跟他合租了两年,因为他缺钱需要人分担,又不愿意住条件差的地方。我需要一个好的住处,正好那时候,我不缺钱。”

这是肖战第一次说起和王一博相关的两年,赵文宇不想听,却挪不动脚,他甚至配合肖战问,“公子哥还差钱?”

肖战笑,“玩的,陪女孩玩还是陪男孩玩,都要钱。大聚会小聚会都是他买单。”

赵文宇不想听肖战和别人的爱情故事,只想知道自己差在哪里。比一个不好的人,差在哪里。

肖战说,“可能他对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出于某些习惯,泡女孩或者泡男孩的习惯,还有经验,这些都让他有很多心思,这些心思也给了我。但应该不是想泡我。毕竟我跟他合租了两年,没发生任何事。”

“只在最后上了一次床,一夜情。”肖战挑了下眉,脸上是赵文宇从来没见过的无所谓的,甚至带了点坏的表情,“他喝醉了,不过比现在好一点,至少能做。只是不知道他做的时候知不知道是跟我。”

赵文宇说,“只是一夜情。”

不是问句,肖战知道赵文宇想表达什么。

赵文宇又在肖战脸上看到那种有点坏的表情,“是啊,一夜情而已,不稀奇。”

烟烧近手指,肖战吸了最后一口,摁灭烟头,“但我以为不是。不对,应该说,我希望跟他不是。”

肖战笑了起来,像那种喝醉的笑。但肖战从来没在他或者其他人面前喝醉过。即便是画展之后的庆功宴,肖战就像一个极其自律的人,和所有人一起干过杯,就再也不喝。就算是重要的投资商。

工作室的人不止一次抱怨过,如果老板懂应酬,多喝一杯,绝对能比现在更加炙手可热。

但肖战总说他不太喜欢喝酒。

肖战总是这样的,从来都是选择中庸的词,让听者舒服。

赵文宇问过他,“讨厌喝酒?”

肖战顶多也只是说,“不喜欢。”

肖战在说这些事的时候耳机里没有其他声音,王一博应该真正地睡沉了。但他仍然没挂电话。

而这些他心里的秘密,他从来不曾说起过,如今他说给赵文宇听,更像是说给王一博听的怨怼,即便王一博听不到。

赵文宇提着袋子走回了病房,大概有些不死心地回头朝肖战的方向看一眼,肖战已经转过身朝向窗外的方向,撑着下巴的手,手指间夹着刚点燃的烟。烟气绕着流畅的曲线腾空,像悄悄画笔下的线条。

他对肖战嘴里的王一博有羡慕,有好奇,更多的,是嫉妒。

肖战抽烟的频率明显比平时高了很多。赵文宇不知道肖战此刻的心情是烦躁是无所适从还是难过得无从宣泄。

但他又觉得肖战说起王一博的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愉悦的情绪,就像打趣自家的孩子那种无奈。

不好,但宠着。

他问肖战,“你喜欢这种?”

“什么?”

“他这么不好,为什么喜欢?”

肖战说,“是啊,他这么不好。”

月光没有了,月亮落在地上,沾了地上尘。

肖战说,“可我就是喜欢啊。”

王一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宿醉的头疼让他翻来覆去好几次,才伸手去找手机。

他是在床边地上捡起来手机的。没电关机了。

他把手机插上充电,起床洗澡。等他出来时,手机屏幕上堆满了消息提示。

董伟让他醒了回个电话。父亲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公务消息。

他点进通话记录给董伟打电话。

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通话是肖战的,时长近8个小时。

电话是肖战打进来的。

他的心脏猝然被握紧,脑子里像大风卷过,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和董伟一杯一杯没完没了喝酒的婚礼晚宴现场。

他给董伟打电话,问董伟昨天的事情。董伟和他一样茫然,董伟说,“我提了他的事情。陈丽回娘家了。”

董伟在电话里笑,“结婚第二天就回娘家,兆头不太好啊。”

王一博没吭声,手机滴地一声提示,应该是进来了一条消息。

王一博不知道该对董伟的事情做怎样的言论,董伟对这个事好像也没什么说的,“饿吗,吃点?”

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王一博说行。董伟顺便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王一博笑了笑,“要哥们陪陪你?”

董伟说,“成,陪陪。”

挂了电话,王一博点进微信准备给父亲回个消息,在洛城多呆一天。通讯录那一栏挂着一个红色的1。

添加简介里写着肖战。

通过后的第一个消息,肖战说,“醒了?”

“嗯,昨晚喝醉了。”

王一博觉得自己这一句特别像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事后的推卸责任。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昨天离开酒桌之后的事情,怎么回的房间一点印象都没有。

肖战很快回过来,“我知道。”

肖战只说到这里,王一博不知道下面一句该接什么。他盯着聊天框,打出一行字又删,打出几个字,再删,最后发出去一句,“你外婆怎么样了。”

肖战的消息几乎同时涌进来,“那天的蛋糕,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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