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冬夏 16

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被人拨了弦似的震。王一博怔愣着盯着肖战的脸。

肖战嘴边噙着的笑意愈甚，甚至有点报了刚刚半路刹停的“一箭之仇”的爽快。不过太子爷这眉梢上挑还没挑到位置，就见内愣了半会的小警察拧着眉毛，嘴角歪一侧又气又嫌弃的样子。

“你有病吧。”

“……”太子爷的挑眉卡停在半路。

小警察从软凳上站起身，反过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床边坐着的肖太子。

肖战的确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从他进来开始，王一博似乎就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但肖遥的性格杀个回马枪也不是不可能。

“你怎么确认的？”

王一博仍拧着眉，“什么怎么确认，他走的时候说你快来了。”

肖战知道肖遥应该是算着自己和老爷子书房谈话的时间，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下，“万一呢？”

小警察又给问懵了。

无论是他还是肖战从一开始都不曾想及这个“万一”。对于肖战，桌上摆的那两杯红酒的确戳了他的神经，如今想来，这就是肖遥故意留下来扎他眼睛，甚如宣战的东西，而他也确如肖遥所料想的上套。

而王一博，肖遥定然也是算在其中的。

肖战看着眼前拧着眉的王警官，“你是不是单纯的认为，他来过了，且说了我马上会过来，所以就默认了来的是我。”

小警察点点头。

肖战微微蹙眉。

小警察又摇头。

肖战蹙眉问他，“什么意思？”

王一博下意识得将手指伸到嘴边开始咬指甲。是，也不是。他的确因为肖遥说的肖战快从老爷子那里出来了而默认肖战会来，且肖遥不想当场撞上肖战。但有关于他确信眼前就是肖战，不止这些而已。

他说不清楚，大概就像肖战说的，他自己能感觉，但说不出。不同的是，王一博不是能感觉肖遥与肖战的不同，也不是他确信眼前的是肖战，而是他不会怀疑眼前的是肖战。

“是你给我的感觉吧。”小警察差不多把自己内在枪林弹雨里都能足够清醒冷静的脑子给绕迷糊了，“你跟肖遥不是我能区分的，而是你让我不会去怀疑你到底是谁。”

小警察不小心咬深了一点，十指连心疼得自己小抽了一口凉气，“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肖太子看看小警察的眼睛，又看看小警察正单独竖着的，咬疼的中指指头。摇头。又说，“你这个手势我明白。”

本家的早餐一向很晚，虽没有等齐人同吃早餐的规矩，但肖家几个能上桌吃饭的都是习惯了这个时间。

独独初来乍到的王警官，不到八点下楼，管家见着他都愣了会，试探性地问他是在家里用早餐还是有事要出门，需不需要安排车。

王一博也愣。怎么说他也是一新来的生面孔，这待遇倒跟人屋里俩少爷似的。小警察也没习惯这大户人家前呼后拥、举手投足都有人伺候的景，略显尴尬地笑笑，只说，“暂时不出去。”

这种人家请的管家，不说罗坤那样元老级成了精的，就眼前这管家也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两位少爷都交代过了，让佣人们好生伺候着，都是待少爷们一样的。”

一说两位少爷，听别人耳里不知是兄弟情深还是暗地碎嘴这两少爷的争抢大戏，听在王一博耳里，这管家刻意一说，他倒更信了后者。

亦或者，连他的戏也加进去了。

他瞧了眼这管家，没说什么。只是王一博这面相本就矜贵得不沾烟火气，生人面前冷气通常是开了满格的，也不带什么客套掩饰。

管家被他这冷眼一瞧，立马就知晓不妥，“先生早餐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吩咐下人做去。”

说是到了开放年代，这管家说话——或者是这肖氏本家里头还留着老几辈的内味儿。王一博往楼上看了眼，说，“我等肖大少爷一起吃。”

管家讪讪笑道，“好的。那我先去做事，您有什么吩咐，四角放着的那些电话拿起来，都是直接接到我身上的。”

管家指指自己的兜。王一博点点下巴算是应了。

楼上除了偶尔经过的佣人没有别的动静，管家离开后，王一博在厅里百无聊赖地转了转，还是选择上楼。两转楼梯走完，回廊走过几步，王一博停在自己那间客房门口。

从他那间客房再沿回廊继续走，过五盏中式壁灯，经三道客房门，沿楼梯上三楼，右拐，过两架放着花盆的高脚架，就是肖战的卧室。

昨晚肖战同王一博说的，他是一字没落地记下了。他也没想别的，心里重复了一遍路线，人已经在肖战房间门口站着了。

小警察觉得自己是饿了，毕竟平时这个点，他已经在吃陈威给他带的早餐了。之前话也撂下了，只能来打扰太子爷的清晨好梦。

他敲了几下没人应，索性又锤了几下更用力的。等他再想敲，就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于肖战而言，这在本家有人敢砸他的门是头一遭，脚指头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拉开门，肖战就调头。门外小警察杵在门口愣着，肖战走了几步回头，“我又不是没穿。”

王一博这才挪了步子，垂眼跟在肖战身后走进来。

说是穿了，屋里吹着暖气，肖战身上也就一条内裤套着。内细腰圆臀大长腿都是一览无余。靠墙这边的窗帘开了半阙，外头初冬的阳光像沁了水似的淌进来，落进屋里，又跟蒙了纱似的。

地上铺的都是厚绒地毯，肖战赤脚走在上边，室内的尘埃折了那些沁水的阳光，都往这美人儿身上洒。

肖战内好身段，就像披了层轻纱薄雾一样朦胧又美。

王一博觉得自己大概鬼迷心窍了，竟是把人打量了个干净。视线从肖战赤裸的脚踝起，每上移一寸，身体里就有一根细小的神经绷紧。直到视线落在肖战后颈，他整个胃都绞成了握紧的拳头。

大概真的魔障了。

他停在半道，“我跟管家说了等你一块吃早餐。”

彼时肖战刚走到床边想掀了被子躺回去，听着声，跨了一边腿在床上，漂亮饱满的臀像半开的蜜桃。

王一博扭脸看着窗边帘子。

肖战就着这姿势回头说，“那你要不要再睡会。”他说着就上了床，又往远侧挪了点拍拍靠王一博这边。

小警察的胃缩得更紧了点，他回睇肖战，梗着嗓子说，“……我睡回笼觉不知道回自己那边？”

肖战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瞧着王一博内僵得明显的表情笑，“怎么，你在队里没跟男人睡过？”

这话说得，要换从前小警察肯定是能回得干脆利落，当然睡过，大通铺男人挤男人的当然一直睡过。可现在这话听着在小警察心里也有了歧义。

肖战凹陷下去腰线没进被子里，裸露的胸脯两处肉红色的乳晕中间，乳头因从暖和的被子里出来受了温差的刺激，此刻是颤巍巍又我见犹怜地挺立着。

王一博再次扭脸看向别处，自己大概真是饿疯了才来叫这太子爷起床吃早餐。他调头准备离开，肖战说，“不说话就是睡过咯，难怪上次直接往我后面摸。”

闻言，小警察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肖战在后头憋笑憋得脖颈上青筋都绷出来了。

王一博觉得自己的胃痉挛了，回头瞥了肖战一眼，“你这又是发什么骚，大清早。”

肖战习惯了王一博那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昨晚人就说了自己“又骚又浪的那套”，估计眼下这景自然而然地归到那套里头去了。

再者，他之所以和王一博把自己这间卧室如何走来说得详尽至极，可不就是开了把小赌，赌人来不来么。

眼下人来了，他故意裸着过去开门又是言语戏弄的，小警察又着了道。他这心情好得不得了了，哪里还有半点脾气，就是憋笑憋得难受。

肖战抬抬下巴，漫不经心地随手指指王一博裤裆的位置。人总有下意识得反应，就像此刻小警察被突然一指，下意识就顺着手指的指向低头看向自己的裆。

肖战说，“大清早怎么了，你这年纪还禁欲，大清早不晨勃吗？”

“……”本来也不觉着，到底是被肖战这么一指走了心理作用，还是原本就是如此，总之王一博这么低头看下去，是觉得那地方有点凸起。

小警察内耳朵又红了尖，倒是不似从前那么一点就炸，还有点跃跃欲试地想要扳回一城，虽然底气没那么足。

“欠操。”

肖战愣住。

王一博嘴角一歪，嘁了嗓子走到旁边小沙发椅前准备坐下。

肖战说，“是啊。衣服都脱好了。”

这嘴上过完瘾了，小警察彻底吃瘪搬着小沙发椅背对肖战坐着好一会都一点动静都没有，肖战才心满意足地起床洗漱。待他俩从楼上下来，餐桌旁肖遥和肖老爷子正准备吃早餐。

佣人见肖战和王一博下来，开始往长方形餐桌上布置两人的餐点。

肖遥坐在老爷子左手位置，肖战拉开椅子坐在老爷子右手边空着的位置上，王一博自然随肖战入座。

肖令海见两人落座，抬眼扫过，先称呼了王一博，“王警官，这里可还住得惯？”

王一博也不含糊，“肯定不习惯。”

肖遥伸手端咖啡，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来一眼，边端了咖啡喝。老爷子将茶杯放下，等着王一博下一句。倒是肖战只低头专心吃自己的，趁着这空档还同王一博说西式糕点好吃，中式的那些真是越做越难吃了。

王一博继续说，“不过我这污点警察只能仰仗您这棵大树了。”

肖令海笑了笑，“我这一把年纪了。”他顿住，从餐桌上取了一块西式糕点，和肖战说，“你现在也喜欢吃这中看不顶饱的东西？”

肖战挑眉，“那倒不是，就是我这太久没回来，这家里的厨子连中式餐点都做不好了。”

肖令海把西点放在手边的盘子里，没有要吃的意思，“肖遥忙，你不满意的，看着整治就行。”

话说到这，肖遥才说，“哥哥回来了，我也该休息了吧爸爸。”

肖战掀睫看一眼肖遥。王一博只觉得这丰盛的早餐还不如陈威买的豆浆和肉包吃着舒坦。

肖遥说，“北边最近有笔生意，我折腾了半个月没拿下来，正好哥哥回来。”他抬眼看肖战，彼时肖战已经是拿了王一博的碗给人盛海鲜粥。

肖遥笑着说，“小情人也在家住着了，北边那些疑难杂症，该哥哥出马了吧。免得这里里外外总要议论我这个外门养大的小儿子，占着哥哥的位置不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