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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冬夏 18

  • 作家相片: Usakii
    Usakii
  • 2021年4月22日
  • 讀畢需時 7 分鐘




初冬的花园,景色都是磨砂的质地。连四季常青的绿叶都沾着一层细小颗粒状的冷雾,变得不那么真实。园子里头的风一阵一阵,时轻时重。偶尔卷落几片小叶儿,打几个旋飘下来,也是叫这静谧如画的园子有了几分灵动却颓败的气息。

这偌大的园子风光总是好的,也总是叫肖战觉得空阔又寂寥得不够真实。小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误打误撞地进了一片不属于他的地界,就像踏梦而来,一旦梦醒,没有人会在这坍塌的梦境下边接住他。

园子里起了风,猛然刮来一阵,似从肖战的背心穿过,连心尖都颤了颤。

他以为已经不在乎不计较无所谓的那些细枝末节早就在心坎里打了深深烙印,潜意识里有最清晰的存在。

他也清醒地知道自己小题大作,因为一句简单极的话,心却像从凛冬路过炎夏。

他和王一博说,“还没听人这么说过。”

他想漫不经心,就像仅仅就事论事地与王一博陈述一个事实,就好比是在告诉王一博说,这地方他没来过,这食物他没吃过,这种茶他没喝过,这句话从来没人和他说过,是一样的无足轻重。

肖遥比他活泼,比他嘴甜,小时候得到新的礼物,他只会笑着说一声谢谢爸爸,而肖遥会兴奋地搂着父亲的脖子,说他最爱爸爸。

肖遥比他更引人瞩目,更有存在感,似乎不动声色地侵占了属于他的一切。而他,更像个影子。这么多年有多少次父亲脱口叫他肖遥,下人们叫他小少爷,甚至连曾经的恋人都会疑问一句,“肖遥?”

他是被人爱过的,毕竟有这样一幅好皮囊。但那些爱过他的人似乎都不像王一博这般,似乎面对他的时候总要怀疑他是肖遥。

他曾经习惯了,习惯地理解,再云淡风清地一笑而过。他以为是他的问题,是他和肖遥太像的问题。

他扯着嘴角想像平常一般戏虐地笑,打趣王一博,“说不定哪天你也这样,看见我总要问一句是不是肖遥。”

肖战抿了抿嘴沉默地与王一博对视。他的脸色被园子里的冷风吹淡了血色,手指无意识地旋着青瓷茶盏。

王一博盯了眼肖战旋着茶盏的手指,指尖是受凉的青白色。

偌大的后花园,葳蕤的树木挡不住冬时冷意,四季花草也无法营造温暖春景。

他无法全然感同身受,他只是能察觉到肖战隐忍的期待。这让让他愈发意识到,在这日积月累里,这个原本可以骄傲可以嚣张的男人其实并不那么骄傲。嚣张或漫不经心就像某种能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的保护。

他试图理解肖战与他说的这些往事,但透过肖战去想念肖遥的父亲,选择肖遥的母亲,还有那些总要力证肖战是不是肖遥的人们,都让他觉得不可理喻。

小警察拧着眉头沉默良久,肖战的喜欢也好,足以混淆视听的肖遥也好,肖战带给王一博的都是王一博二十几年人生里从未碰触过的难题和麻烦。

园子里又起一阵风,掀着他的刘海扬扬飘飘扫过眼睛,他和肖战说,“咱换个地方行不,你不冷吗?”

肖战说,“你还没回答我。”

王一博没辙,扫一眼肖战身上那件薄羊绒的大衣,又低头瞧瞧自己身上那件敞开披着的薄羽绒外套。他扯了下衣襟,又拧了下眉。

肖战问他,“想什么呢?”

小警察没好气地剜了眼肖战,想脱外套的心思最终还是摁回心里。为个男人脱外套,怎么想怎么别扭。

他仍拧着眉,“不应该是看见肖遥问是不是你吗?”

肖战没吭声,只是旋着茶盏的手指顿住。

小警察觉得自己掰扯清楚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肖战,“这事有这么难理解吗?”

肖战摇摇头,又点点头。

小警察翻了个白眼,“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我看到你还是肖遥,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你,然后才是,是不是你。”

羸弱却清澈的阳光从云端探出头来,灰蓝色的天空亮堂一些。

肖战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好似也有拨云见日般的明亮。他看着王一博,转手撑着下巴,靠近了些。眼前这张越近就越精致的脸,似乎在冬日清浅的阳光里变得柔软了许多。

冬日的阳光没能将风晒暖,王一博那双清冽的眼睛里却似有春天苏醒的湖泊,清澈又温柔。

风起了,吹得肖战极快眨了眨眼,握着茶盏的手指收回蜷进掌心里,缩了一下肩。

王一博嫌弃地嘁了一声,一把脱了外套扔到肖战脸上,“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应该让我确信你就是你,怎么会让我有念头怀疑你是肖遥?”

羽绒服将肖战的头脸盖了全,内里还带着王一博身上的温度,也有他身上干净的像草木般清爽的气息。

肖战仿佛突然明白王一博昨夜与他说过的那一句,“是你让我不会去怀疑你到底是谁。”

小警察挪了椅子正对木桌给自己添茶,但茶早已被这微微冷风一阵一阵吹着,彻底凉了。他还是端杯贴在唇边,像是慢条斯理地品茶。

肖战将双手伸进王一博丢来的外套衣袖里,反套着外套。缩着肩膀将外套抱在怀里。

是有点冷。不过,加这一件薄羽绒就暖了。

彼时肖战一点戏谑的说辞都抵不出口。他们一人抱着羽绒服坐着,一人端着冷茶好似怎样都喝不尽。

喜欢,是一件很轻易的事,说出口,对肖战来说同样轻易。他看着王一博身上那件净色毛衣,似将那件透风的毛衣上的针法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地久,才低声慢慢地说,“逞英雄,你不冷吗?”

小警察偏头瞥一眼肖战,“那你倒是换个地方啊,老子又不是铁打的。”

明明是温情风景,倒是被这小警察一把撕得干净。肖战噗嗤笑出声,也不把衣服还给人家,“那你还脱衣服给我。”

小警察一侧眉梢跳起,“那你给我。”

肖战不给。小警察索性伸手过去佯装要抢,肖战扭身躲开。

王一博也不是真抢,被肖战躲开便作罢。王一博又是歪着嘴角一脸嫌弃,“占了便宜就闭嘴。”

肖战轻轻歪了头,乌黑碎发落在他那双蓬勃明亮的眼睫上,让他看起来漂亮得更甚。他丝毫不在意,继续笑着轻启唇齿接道,“我喜欢跟你说话,为什么要闭嘴。”

王一博斜眼瞥他,而后一脸无奈样的咧嘴假笑,曲指用指节叩叩装沏茶用的水的水壶说,“换壶热水再说行不行。”

好像就从这英气男人无奈的假笑开始,或是一点儿也不温柔地丢过来外套开始,还是从那一句“第一反应是你”、“只会想到你”开始。肖战心里那些轻薄的喜欢,轻易的告白,便萌芽了真挚与珍贵。

曾经多少偶然与不经意里匆忙走近他身边的人,拥抱了就走,说过的喜欢过了便过了,再无复返。倾慕于他总是随手可得,而这外套里残留的余温却让他心里莫名眷恋,莫名地沉溺,甚至充溢起满腔的热烈来。

这个人,好像也只朝他迈近了一步,但他仿佛可以从命运里洞悉一切。

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夺走。

肖遥确如他所说的将北边的生意全部丢给肖战。而肖战初涉北部谈不上顺利与否,只是每日要见的人要出入的应酬不断,王一博的警方身份敏感,最初时无法同行。

陈威也持续传来警局那边最新动向,经游艇一事,似乎各部毒枭都暂且沉寂下来。而肖遥除了正常的在肖氏集团上下班,大部分时间都在本家呆着。王一博与肖遥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肖遥也只是正常见面招呼一声,毫无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闲来日子真真是让王一博全身不得劲,但他总归是沉得住气,他这初入肖家,无论是肖氏还是警局肖氏的暗线都不会在这时候有任何动静。

这天,肖战没有如常时般在晚饭前回到本家,肖遥也没有按时从公司下班。王一博与肖令海两人同桌吃饭,饭桌上只有肖令海问王一博答,总显得有些冷清和尴尬。

肖令海无外乎问一些肖战,以及王一博与肖战之间的事情,看起来倒不似肖战说的那般。

肖令海直言不讳,因为肖战母亲带走肖遥的关系的确让他在肖战面前提过很多次肖遥,如今想来或许在他无意之间冷了这孩子的心。

王一博并无兴趣插手肖氏父子的陈年旧事,似乎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与合适的立场,去论及这些。如此,他在席间全然成了一个听众。

肖令海说,“肖战很信任你,或许把你带回肖氏,多少也因为这家里没有任何人值得他信任。”

王一博听着这话俨然有些托付的意思,倒像是一个无从弥补旧年遗憾,退而求其次地希望借他人手,给这个儿子一点宽慰似的。

王一博难得想说些什么,这世间父子或有亲疏,但总归都是亲生骨血,多少还是有父子情份在。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但他想接茬却未能说出口,管家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边说着大少爷受伤了,后头就有人扶着肖战进了屋。

王一博与肖令海一同站起,肖战架着手下的肩抬头朝他们这边笑笑,王一博快步走近,又停在肖战跟前,似深吸了一口气,才拧着眉低声问,“伤哪了?”

肖战抬抬下颌示意上楼,边说,“小车祸,头有点晕罢了。”

随从架着肖战上楼,王一博走在一旁瞥了眼他身上的血迹。

肖战说,“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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