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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 30

  • 作家相片: Usakii
    Usakii
  • 2021年10月13日
  • 讀畢需時 9 分鐘

已更新:2022年7月23日





其实海宽也不想带王一博来木屋pub,触景生情这事谁都懂。但他实在也想不出别的去处,总不能两个男的搁大街上谈心吧。

想来想去只有木屋。海宽觉得王一博需要一场发泄,酒精大概是唯一能撬开王一博嘴的东西。

如果他能撑到王一博喝多的话。

但王一博压根没有海宽想象的那些表现。

想当初肖战刚走,海宽也以为王一博需要有人陪,需要酒精,结果只有自己絮絮叨叨念肖战那王八蛋说走就走,王一博愣是一句没搭。到最后也只有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还让人小孩送回家。

王一博太平静太安静,越让海宽觉得不正常。肖战和王一博之间的事海宽并不清楚,但他和肖战是穿着开裆裤就建立上来的友情,一直真心把王一博当弟弟。肖战去法国这事他挑不出错,肖战去国外浪成什么样都没问题。

但他知道王一博的心思,肖战这一走,对王一博来说和失恋没区别。虽然他觉着就算肖战没走,王一博也不一定有戏。这同性不算,再摊上个兄弟俩,怎么也是个九曲十八弯的难。

但海宽最没想到的是,肖战这一走大半年一次都没回来过,王一博甚至还不如个留守儿童。

海宽不明白王一博为什么有家不回,王一博偏又不和他说,于是他全当作是小孩在和肖战置气。而小孩在肖战走后在别人眼里还算正常的一切表现,在他眼里就变得越发不正常,越琢磨越不正常。

而今天,从自己在车里问过那句话之后,王一博就再没开过口。

海宽知道王一博脖子上的东西是肖战给的,换作别人他真要觉着有病,王一博不说,海宽根本想不明白肖战为什么会给这么个项链不像项链,更像项圈的玩意给王一博。

退一万步,就算是个造型别致的项链,都在脖子上戴出疤了还不摘,能正常吗?

王一博的脖子两侧各有一道细细的暗色痕迹,和项圈的边缘重合。长眼的都知道那就是被这玩意磨出来的。磨破皮再愈合再磨破,再愈合。直到这里的皮肤变得粗糙变厚,变成暗色的坏死组织,不会再被磨伤,也不会痊愈。

深色帘帷、橘色灯光,就这么从午后三点坐到晚六点。木屋PUB渐渐迎来客潮,海宽给王一博倒的白兰地就摆在手边,王一博一口没喝。

海宽依然没能从王一博嘴里撬出话来。王一博乖得不像话,乖乖跟他来木屋,乖乖陪他坐着,也乖乖应他,也能跟他调侃逗趣。偶尔开口说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越乖,越有种叫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像那灰蒙蒙的天,无风无雨无阳光。

亦或许王一博真的没事,只是太固执不愿摘脖子上那弄伤人的东西。毕竟是人都有些旁人眼里不理解自己却格外珍视的物件。

“肖战给你,所以不摘?”

“没钥匙。”

王一博这话答得干脆,海宽有些意外,愣了两秒。

“哥带你去拆了。”

王一博却笑,干净轻快的笑,“这不是挺别致的嘛。多酷。”

这说得,好似这真的只是一个很酷很别致的装饰品。在这个年纪确也有很多年轻人喜欢些标新立异的东西。

“脖子上都留疤了。”海宽白了王一博一眼。

“酷啊。”

海宽盯着王一博看了好一会,细瞧着小孩嘴角那点笑,看不出真假。王一博或是真这么想,或者是,太会伪装。无论哪一种,海宽都拿王一博没辙,甚至也开始怀疑是自己神经紧张。

停了好一会,王一博把海宽给他倒的那杯白兰地喝了,“回去了,写作业。”

海宽好气又好笑地,“真当三好生了。”

王一博还和他笑,“本来就是。”

“打架的三好生。”

这话,海宽本也是调侃,但出了包厢没多会,他就觉着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今天的木屋似乎有特别活动,推开稍带隔音效果的包厢门,外头那嘈杂声就跟猛浪似地砸过来。音乐声震得王一博反胃。

大概是坐久了。

王一博走在海宽前边,拐过包厢这边的走廊,那声浪越骇。临时搭的舞池里的人影跟鬼魅似的,空间里弥漫着烟酒气,像个窒人的蓝色罩子。

海宽也想快点走,这种PUB平时当当蓝调酒馆还挺好,这一热闹反倒廉价又显脏乱。

前头王一博突然停下,海宽推了一把没给人推动,绕到王一博身边才听到被PUB里的音乐盖过的说话声。

王一博面前几个喝得明显上头的男生,四个人里有三个头发染成不同颜色,带头那个染了一头彩色。这一个醉得最明显,拦着王一博的去路,拎着酒瓶喝了口酒,跟旁边人说,“这就你学校那装逼货?”

海宽看了眼王一博,这小子的架是没少打,看来是冤家路窄了。王一博往旁边侧身走开,压根没给人放眼里。

那几个跟班的嚷嚷,“别走啊狗东西。”

这在海宽看来不过是中学小孩挑事装犊子的,既然王一博不搭理,他也跟着往边上侧。没想到的是那染毛的一把给他拽住。海宽扭脸回头,那拎瓶子的彩毛挤开他跟王一博身后,伸手就勾王一博脖子上那圈,“说你呢,狗东西。”

“把你那脏手拿开。”一口一个狗东西,海宽火气瞬间就上来,伸手拽那彩毛的领子。

但他没能拽着。

王一博动作太快,回头对着彩毛就是一拳打过去。周围瞬间就起了不和谐的嘈杂声。

彩毛痛到失声,捂着肚子往地上坐,王一博抓着彩毛的头发把人拎起来对着彩毛的肚子又是一个膝顶,转眼又把人往身旁的大理石梁柱上摔。

完了。

王一博没吭声没表情,但这是海宽看到王一博的回击后的第一个反应。海宽莫明心慌,但当彩毛那头的人一拥而上,他也顾不上去制止突然发狂了的王一博,想都没想就对着彩毛那跟班踹了上去。

王一博的身后有海宽解了围,他也不招呼别的人就逮着彩毛一个人打。彩毛被他一脚踹倒在酒桌边,他跟过去,顺手捞了桌上没喝完的酒瓶对着彩毛脑门上砸下去。

他心里头那一股沉闷得近乎要他命的郁气,终于随着彩毛脑门上的血,一同涌出来。

彩毛那波人里有两个被救护车拉走,海宽和王一博也挂了彩。在派出所里呆了会冷静过后,海宽才想着那被王一博逮着打的彩毛,脑门肯定要缝针,估计内脏都被打出问题了。

这事已经超出海宽的能力范围,只能搬出自己爹先把他们俩从派出所弄出去再说。

坐派出所里等着的时候,海宽想着小孩一声不吭把人往死里打的样子,坚信了自己的直觉。王一博真的不正常,只是装得太好。

那彩毛估计王一博原本也不想理。

海宽瞟了眼王一博脖子上的项圈,那地方不知道溅着谁的血,附近有几道抓伤。

“刚那傻逼扯你这圈,勒着没?”

王一博摇头。

“下次打架提前通知我。”

王一博没吭声。

“我怕你把人给打死。”

静了两秒,“对不起,哥。”

海宽觉得胸闷,“谁让你道歉了,有什么事哥给你兜着。”

王一博这才笑了笑,“你就不怕我把人打死。”

“一会出去了,跟我去上点药。”

王一博的手背关节都是破皮的伤口。他动了动关节,“没事。”完了又补一句,“孟凡家有药。”

没在派出所呆太久,很快就有人通知他们可以走了。海宽家的司机在路边等着。先前被警车押过来的,车还在木屋的停车场停着。海宽说送王一博回去。

王一博说自己走回去,“我顺便去书店买个练习册,老师让买的。”

乖得要命。

海宽不放心,“送你去买。”

“我不会把人打死的。”

海宽被噎得没话讲。

王一博朝海宽笑笑,“哥,我一个人呆着舒服。”

项圈上的锁随着走动敲着项圈叮叮响。打架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扣住了项圈勒着他的喉咙,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窒息。

回头朝来路看一眼,海宽家的车还在路边停着。王一博快走几步,拐进一个小巷。

凭着十年默契突兀斩断所有联系,就像剪掉的刹车线,就当离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王一博躲开海宽,躲开双子房。表现得比从前更乖,避免一切需要联系“家长”的事由。

肖战在十一月离开,王一博平静地度过七个月。

没能摘掉项圈,还是闹到要叫“家长”,最后被自己打出去的拳头洞开心脏。在小巷的阴影里,王一博掐着喉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彩毛的家长闹到了学校,海宽的确可以帮王一博兜着彩毛的事。但王锦丽赶回来给王一博办了休学。

休学,是王一博提的。

王一博没给海宽送行的机会。跟着王锦丽登上飞机,莫明回头短促地看一眼。短得听不完一句歌,想不完一个名字,收留不下一个完整的身影,编不出一句谎言,短得什么都来不及。

空荡的双子房,不会再亮起的星星地灯,还有王一博临走时未来得及收拾的,随手折过的纸巾花。

飞机上,王锦丽问王一博怎么突然想起要休学。

王一博偏头看一眼母亲精致的侧脸,回头看着自己的手,“怕再搞出一条人命来。”

王锦丽的手指一抖,空气像在瞬间凝固了似的。隔着漫长的沉默,飞机广播轮播结束,例行检查的空乘从他们身边经过。

王锦丽说,“我以为那么小发生的事,你不会记得。”

王一博再回头,对上王锦丽那双漂亮的凤眼。他和妈妈其实长得很像,如果是个女孩的话,或许更像。

喉结滚了好几滚,最后还是问,“怎么不继续躲着我呢?”

王锦丽沉默了会,取了本并不感兴趣的杂志放在腿上翻开,“我不是个称职的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去当一个妈妈。”

翻了两页,“我还有很多事想去做,你可以说我自私。但你是他的孩子,我又想把你生下来。”

王一博盯着王锦丽的侧脸看了很久,耳垂上祖母绿的宝石在轻微的晃。飞机开始升空,耳压变大,王一博不自觉地吞咽着喉结,没办法形容挤满他胸腔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和感受。

王锦丽知道王一博在看她,她的嘴角有笑,闲适地翻着并没有在看的杂志,陷进短暂的回忆,“我并不想用孩子逼他离婚,甚至那个时候可能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结婚。但我想你应该有个父亲。”

王锦丽转过头对上王一博的视线,“我也没有想过要给你带来灾难。”

王一博说不出话,他的睫毛剧烈地颤,喉结不停地滚落,有那么几个瞬间连呼吸都接不上。

“我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而躲着你。”

如今年岁大了,才偶尔会回头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将这个儿子放进自己的世界,“是我原本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有太多想做的事占用了我的精力。”

大抵也因为年岁大了,追求过爱的激情,事业的成功,也想替这个儿子,那个人的儿子谋一个好的出路。

王一博别开头看向窗口。

王锦丽知道她和这个儿子之间并不是能谈心能感慨的亲近。十多年过去,她近五十岁,肖战的父亲年近六十。

什么都为时已晚。

“欠下的东西是补不回来的。”肖战的父亲也这么说,“我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而小战内心里,其实更需要一个好妈妈。”

于是王锦丽给王一博安排进组拍戏,被回绝后还是如期回家,只是没想到肖战自己提出想去法国学设计——这与原本她和肖战父亲商量的似乎不谋而和。

肖战的父亲说,“小战是个很没自信的孩子,这都拜他妈妈所赐。当然我最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他心里也非常憎恨我这个父亲。但我知道小战非常喜欢设计,只是就这样走下去的话,最后也不过是某个设计公司里的普通职员。”

“我不会演戏。”王一博突然说。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这一声带着明显的沙哑,听来很疲惫。

王锦丽愣了好一会,她合上杂志,将自己的手覆在杂志上,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慢慢来。”

王一博说不上心情五味杂阵,只是觉得心里空得很。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项圈上的锁好一阵。

谈不上和解,也谈不上欠。漫长的时光走过来,很多事情真的习惯也适应。妈妈是不是害怕自己躲着自己这份答案如今有了,却没能在他心里掀起一点儿波澜来。谁是父亲,有没有爱他的母亲,这样的想法早在这时光长河里消磨光了。

但他心里惊起过的一层浅浅的浪,他果然不是肖战的Angel,更像将肖战拉进地狱的恶魔。哥哥最不相信最讨厌的两种感情,他都有了。

王一博想起了肖战,应该说他没有一刻停止过想念肖战。

他躲开双子房却戴着项圈,离开整个城市仍然戴着项圈。这看起来矛盾极了。但就像小时候藏在被子里将自己捂起来,即使隔壁的鬼叫再也没有了,被子外的一切动静都能成为令他害怕的声响。

项圈就是小时候包裹他的被子,是肖战走后,唯一支撑他,没让他彻底崩坏的东西。

王一博没回头去看王锦丽,用手指示意脖子上的项圈,“戴着这个,能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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