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 37

肖战没有回答王一博的问题，让小孩转过去坐好。而王一博似乎也不在意肖战的回答，安静地盘腿坐在床边的羊羔毛厚垫上。吹风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王一博从床头柜拿过来便签纸，不知道在折什么。

肖战拨着王一博的头发，暖风吹了好一会，嘴边一直挂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吹头发这种小事他也为王一博做了十年，想想当初地么小一个糯米团子也是这么在双子房的床边地垫上，在他跟前坐着。

小时候给王一博备的那张羊羔毛的厚垫子不宽，但很软。小家伙坐上去，垫子往下陷。因为太厚，两端会往中间翘点。从王一博前边看过来，就跟包饺子似的，把这小团子包在一片软绒绒里边。

肖战就在王一博身后的床边坐着，防着小孩调皮乱跑，王一博跟前总摆着些积木。肖战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小孩就堆积木玩。堆好了就叫哥哥看一眼。

肖战会给他比个大拇指，称赞他好棒。然后小孩再小心地积木推散，重新堆。

眼前的景就这么跟记忆打了对折，肖战走了神，吹风机停了半天没有换方向。王一博回过头来看他，他回神又给人转过去坐好，“没吹完呢。”

王一博转回去，肖战又探身过去看小孩拿着便签在干什么。王一博余光瞟到肖战凑过来，偏头就往肖战脸上亲了一口。

肖战好笑地拍他头，“在折什么？”

王一博刚想说又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把还没折完的东西捏瘪。

“干嘛啊？”肖战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也没拦得住。

王一博拿着另一张便签纸在折，“折个心给你。”

肖战看着地上被王一博捏成一团的废纸，心脏陡然间像被尖刺扎了一下似的疼。

他教过王一博折两样东西。

一个纸巾花，一个，是过年的时候用大红纸折好挂在家里盆栽上的灯笼。

“今年也折了吗？”

他这话说完，隔了一会，王一博才回他，“我今年寒假外边旅游去了。”

“去哪了？”

“云南。”

“爬雪山了吗？”

“拍照了吗？我还没去过呢，让我看看。”肖战边说就一边探身去床头拿王一博的手机。

王一博从地上起来，“没拍。”

“坐好！”

肖战没拿到王一博的手机，王一博也乖乖在垫子上坐着。

肖战放了吹风机，从身后搂着王一博。下巴轻轻地放在王一博头顶。那儿的头发还未干，有点潮湿的凉，也有暖风吹过还未散的暖。

他和王一博说，“很冷清吧。那个家里边。”

“还行。”

“怪我吗？”

“没有。”

“撒谎。”

“怪过你。但过年的时候没有。”王一博把那一团废纸捡起来，一点点铺平，撑开，然后折下去。最后放到嘴边吹气。

灯笼艰难的鼓起来，上面满是褶痕，可怜兮兮的家伙。

王一博把灯笼拿手里抛了抛，“当时只是想着你在国外，还过不过春节，还折不折灯笼。”

心脏跟被人捅了钝刀子反复抽搅似的，肖战抿着嘴半天没说话。所有的事都在曾经的哄睡故事里讲过，故事里的小男孩很讨厌那个冷清的房子。

当年的小糯米团子还在他在讲故事的时候插嘴，“我陪你。”

自己还狡辩过，“讲故事呢。再说了，要陪也是哥哥陪你，小屁孩。”

肖战拨了拨王一博的头发，再次拿起了吹风机。是吹了十年的头发啊，曾经也折过一些纸巾花，王一博在昨晚就统统还给他了。还有什么呢。

今天是圣诞吧。没有大红纸折的花，也送来了一捧真正的玫瑰，只是被自己弄坏了。肖战翻开手掌，掌心里还能看见浅浅的被水泡白的伤口。

去年的圣诞呢。

自己匆匆离开后躲在尹珍的家里度过在巴黎的第一个圣诞，王一博又是怎么过的呢。一个人用大红色的纸折那些不会有人接收的纸花吗。像春节，一个人折灯笼，挂满曾经挂过灯笼的角落。

是不是最后也会在自己房间那个相框上，也挂上一个。

“哥。别想太多。”

肖战猛地回神，拿在手里的吹风机一直忘了开起来。

王一博用新的一张便签纸，重新折了一个灯笼，和皱巴巴的第一个一起放在手心里，“刚刚我只是走神了。可能因为送过你花了，昨天还折过那么多纸花，就突然折起灯笼了。”

肖战的喉咙像被谁的手紧紧扼着，发声都觉得艰难，“我们的房间，那些地方，都挂了吗？”

“嗯。”王一博把肖战手里的吹风机拿开，把灯笼放进去，“补回来就好了。去年没在一起做的那些事。”

吹风机从床沿掉落在地板上，肖战抱住了王一博。但他掌心悬空，不再像对待那些玫瑰那般狠狠地握下去。

会坏掉的。

这些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装满心意的东西。

“哥哥再哭，今天就不能出去了。”

“没哭。”或许他早该说，“对不起。”

王一博摸着他的后颈，“是我把哥哥变成这样的。”

“怎么会是你——”明明是他才对啊。

“如果我一开始就拒绝哥哥呢。”不因为那些觉得哥哥奇怪和可怜产生的好奇心。一开始就拒绝，或许他们都在按照自己轨迹走下去。

肖战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即使心里仍有些缺失，但从地面坠落至地狱，是不一样的。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又恐惧又不敢丢弃。

肖战那样一个温柔美好的人，担心伤害别人会委屈自己的人，会有很多人喜欢。这才是像天使一样的人啊，哥哥叫他Angel，不就是因为哥哥自己想成为那样被所有人喜欢的，像天使一样的人吗。

他什么都知道，从觉得肖战奇怪又可怜开始，就一点点地知悉了。

“所以哥哥不用对不起，我会为这些负责的。”就像赎罪一样，无论如何都会为这些因为自己而改变的一切负责。就算再坠落再下沉，也该好好接住这个被拉扯下来的，像天使一样的人才行啊。

肖战愣了很久。王一博跪在地垫上抱着坐在床沿边发愣的他，抱了很久。如果他没有推开那扇门，或许他们永远都能保持两扇门一道墙的距离。没有索多玛，没有Angel，也没有从矛盾和罪恶里盛开的玫瑰。

那么久远的事，就算现在去回想，再多假设也无济于事。

没有玫瑰，没有Angel。现在来假设，只会看见无尽的炼狱。

“Angel。”

“嗯。”

“我表白过了。”

“嗯。”

“这个，才要负责到底吧。”

王一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摩托车，肖战也没有去想王一博才十七岁没有驾照的问题。深夜的巴黎，王一博载着肖战串街走巷，风驰电掣地驶过塞纳河上的德拉托内尔桥，兜几个圈，抬头就能看见夜幕中耸立的圣母院，他们驶过香榭丽舍大道，看过凯旋门，远远看着塞纳河上的灯火通明，再看高耸入云的埃菲尔铁塔的塔尖刺向空阔辽远的夜空。

他们沿着那些连肖战也说不出名字来的小街小巷呼啸而过，每次加速肖战都将王一博搂得更紧。直到已经看不到塞纳河的风景，一个不知身处何方的寂静角落。

王一博停下来，摘下头盔，吹来的风将少年柔软的头发掀起。尹珍说过，塞纳河是温柔与美好的象征，只是不知道这阵风有没有吹过塞纳河。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哪儿，不知道现在所在的街角有没有好听的名字，旁边的桥是什么桥。

或许下一刻就会有人经过，开着摩托车或者走路。肖战仍然跨坐在摩托车上，王一博的一条腿还没从车上下来，他们就吻在了一起。

在法国的街角约会，或许被人看见也无伤大雅。肖战第一次感受到巴黎真的是个浪漫的城市，骑摩托车穿行街巷浪漫，看遥远的灯火，看灰色的建筑，都浪漫。

和王一博接吻，是浪漫到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的事。

肖战说，“这是我第一次将巴黎的著名景点看了个遍。虽然都是短暂地一闪而过。”

王一博看着肖战，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哥哥笑得这么好看，比夜巴黎更美。

肖战笑得开心极了，也顾不上戴过头盔又被夜风吹乱的头发。他那双漂亮的黑得发亮的眼睛，仿佛盛了塞纳河温润的水光，亮晶晶的。

“还想去吗？不过可能会被抓。不知道能不能像在国内的时候那样轻松解决。”

肖战笑得前仰后合，“现在知道怕了？去哪都好，在这里也很好。”

他们一起蹲在不知名的街角旁，一棵梧桐树下。用路上买来的折纸折灯笼。肖战自嘲，“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折啊。”

边笑边说，手里折出来第一个灯笼。

“不知道。”王一博也折了一个，放嘴边吹气让灯笼鼓起来，递给肖战。

肖战给灯笼顶戳了小洞穿过红绳，放在一旁。然后继续折下一个。两个人闷头折纸，折了十来个灯笼，肖战把伸手能够上的树枝挂完了。王一博在他面前蹲下来。

肖战的笑一直没停过，骑上王一博的脖子，仰着头伸手地往树丫上挂灯笼，边说，“你站稳定，摔了揍你。”

“我哥从不揍我。”

王一博这么淡然一句话，差点把肖战从他肩上笑歪下来。

肖战想爬上更高的树枝，“一会有人来不会给我们抓走吧。”

“不知道能不能关一起。”

“你就不能想点好。”

“那关一起吧。”

挂好了灯笼，肖战仰头看着梧桐。王一博突然伸过来一朵红纸花，“圣诞快乐。”

肖战低头看花，又抬头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说，“刚折的。你发呆的时候。”

肖战拿着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搂紧了王一博的腰，也握紧了手里的纸花。他们去了Procope咖啡馆，拿破仑用来抵咖啡钱的帽子仍摆在橱窗里，这个时间，没有人在对着它拍照。

肖战像刚想起来似的，“我把你的手表忘在尹珍家了。”

“嗯。”

“我故意的。”

“我再买个新的。”

肖战的巴掌狠狠地拍在王一博肩背上，王一博嬉笑着躲，两个人就这样走到靠里的位置坐好。肖战习惯性地点了美式，不加糖。

王一博也要了一杯，然后苦得吐舌头。

肖战舔了舔嘴角，“有这么苦吗？”

王一博看向肖战，然后起身，撑着桌台，亲上肖战的嘴唇，舌尖又轻又快地从肖战嘴唇上舔过。

“嗯，甜的。”

肖战愣在那儿，胸腔里像有潮汐涌上来，一层一层拍过他的心脏。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台边，有人在拉小提琴，情侣也热吻。

肖战攥紧了手指，猛地站起来，撑着桌台倾身过去，揪着王一博的领子吻上王一博的嘴。桌台上的咖啡洒了，苦咖啡漫过肖战撑在桌台上的手指，但他牢牢撑着一动不动，他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小提琴拉的什么曲子，谁知道呢。那些掌声是给哪一桌热吻的客人，他也管不上了。他就像这个浪漫的城市应该有的，潮湿又热情地亲吻王一博。他们舌头纠缠在一起，被彼此包裹、舔舐，直到王一博推开他。

“再这样亲下去，要出事了哥。”

王一博丢下小费，拉着肖战跑出了咖啡馆。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将那些短暂看过的著名景点再一次短暂地掠过。摩托车被王一博随意丢在了地下车库，肖战被拽得一路跑。王一博按了电梯，给助理打电话处理摩托车。

踏进电梯肖战就被按在了电梯墙上，王一博急躁又热切地吻得他整个人都像要融化。

电梯门打开，楼层的安保没来得及拦下他们，王一博就拉着肖战冲向了房间，房门还未合拢，他们就开始脱对方的衣服。

“白天才做过，这么急吗？”肖战的说话声里带着喘息。

王一博一声不吭地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低头吸咬他在激 | 吻里挺立起来，等着爱抚的乳 | 头。

“别站着。”

总觉得下一秒就会站不住而滑下去，王一博这样埋头在他胸前啃咬的样子已经让他受不了，不自觉摇晃的腰，叉开的腿，早就硬起来的下体蹭着王一博抵着他的大腿。

他被王一博拉进了卧室，衣服扔了一地。肖战拉开王一博裤拉链的时候看着自己那条被随手扔在地上的裤子，“弄皱了明天怎么穿？”

王一博把他翻过去趴着，在他屁 | 股上用力地甩了一巴掌，“你起得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