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街 03

肖肖酒量一般，但他确实想来点。但Lion说请喝酒，他第一反应是白的。

肖肖说，“啤酒可以。”

“冰啤。”

“行。”

去哪儿喝当然请客的决定，关系也没好到去对方家里整。啤酒也不能光杆喝。

Lion说去夜宵城。

冰啤加烧烤算是宵夜首选标配。

小县城先前整改，流动夜宵摊都集中在新规划的一块地方，有了名字叫夜宵城，听着好像是高级了一丢丢。

夜宵城在新城区，从三四桥过去比肖肖上班的地方还远一截。看Lion那样子也不像有交通工具的。

Lion说，“我去拿车。”

肖肖斜一眼，“四轮？”

“摩托。”

肖肖想到县城满街乱窜的摩的。

“别拿了，看看我那电驴子还在不在。”

回头去找小电驴，那帮人要么在找他们，要么就走了，结果都不会在原地了。

本来也没抱希望还能找着，好歹也是卖出去值两三百的东西。混混一般都没钱。出乎意料，小电驴在之前挨打的地方好好躺着。

扶起小电驴，很好，另一边后视镜也断了。肖肖试着发动，倒是能骑。

“上来。”

Lion看着肖肖后边那一小截算是后座的区域。

“走不走？”

Lion跨上后座，六月天已经天热，西装裤对棉布短裤，都是薄款。

肖肖往前挪了点。

“别乱动啊。”

“嗯。”

肖肖其实没载过人，自认为可以。等要发车了，才觉得多了个百来斤的负重，这车把手都不如平时好使唤。

拐了两下车把，肖肖正准备发车。

Lion说，“我来开。”

肖肖耳朵一热，“坐好。”

虽然有点拐，好在近十一点的小县城夜路上没几个人，偶尔几辆车。每次红绿灯起步也有大长腿撑着翻不了车。

Lion也会把脚撑下来。

“怕摔啊。”

“没有。”

开到夜宵城，下车后，Lion目标明确直接走去一家夜宵摊，看得出和老板很熟。

老板叫Lion小博。Lion说老样子。

说是夜宵城，也算每个店主都有间门面，但桌椅仍是摆在外面。随便挑了四人座的空桌，老板先上来12瓶冰啤酒，一份花生米。

肖肖瞪眼，还没说话，那老板先客气，“这次带新朋友来啦。”

语气上扬，热情好客的店家模式。

Lion回，“不是。”

老板有点尴尬地笑笑说去给他们弄东西去，叫他们先喝着。

肖肖看向Lion，想说什么又觉得Lion说得对。他可不跟混混交朋友。

这顿夜宵算赔偿。

桌上的筷子筒里有开瓶器，Lion拿着啤酒瓶在桌边架着，一拍，开瓶。

纯装逼么。

肖肖在心里暗讽。虽然动作还是挺潇洒的。

Lion把开好的啤酒给肖肖，又拿一瓶。

肖肖把开瓶器丢过去，“有开瓶器。”

Lion拿开瓶器开第二瓶，然后直接喝。

真不是谁矫情，又不是打赌吹瓶，啤酒配烧烤得慢慢喝。

肖肖叫老板拿一次性杯子。老板拿过来，肖肖从一叠透明塑料杯里拿了一个。

Lion也拿了一个，虽然他已经对瓶喝了一大口，那架势跟渴了很久似的。

往杯子里倒好酒，Lion拿他那杯碰肖肖的，然后又是一口灌了。

有点傻眼，“干啊？”

Lion睨了肖肖一眼，“你随意。”

真是装逼。这会肖肖早也看清了Lion的脸，都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二十。

年轻小混混就这德性。

肖肖把第一杯干了。其实他很少一口一杯，除了应酬陪领导。这杯冰啤下肚，还有点刺棱喉咙。

肖肖皱着五官，无声地从喉咙里鼓了口气出来。

烧烤陆续上，辣椒形同虚设。一开始肖肖也没吭声，毕竟不熟。除了第一杯，后头各喝各的没再干杯一口闷，也没话聊。

肖肖知道自己酒量一般，啤酒三瓶不至于醉，也不算太上头，就是容易变得“无所畏惧”话也多。

他和Lion这个不会交朋友的混混吐槽单位那点破事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在干嘛在说什么。

人嘛，身边但凡有丁点利害关系的往往不会多讲，反而对不搭界的人更容易多说。

肖肖喊老板加东西，然后交代，“多放辣，越辣越好。”

回头又继续说，“基层难搞，有能力不如有后台。”

Lion喝着酒没讲话。

单位的事说来说去就那样，喝点酒抱怨几句也没什么好说的。

肖肖第三瓶喝完，俩又没话了就跟喝闷酒一个样。

Lion给肖肖递来第四瓶，又是在桌边开的。

肖肖说，“有开瓶器，耍什么酷。”

“习惯了。”

老板端上来特辣烧烤，肖肖的心情立马快乐一个度。但Lion一根没拿。

肖肖问，“你们天天打架，就不怕被抓？”

“我没参与。”

“今晚没参与？”

“四方街的找事。”

“你不是公主街的头子？居然被一群人围殴也是够惨。”

“不喜欢群架。”

混混头子说不喜欢群架，前几天才在三四桥聚众斗殴，这特么不是世纪笑话么。

肖肖笑得椅子往后翻，“喜欢被群殴。”

第二波烧烤吃完，Lion去付钱，肖肖旁边等。

等Lion过来肖肖才想起说，“你战斗力不行啊。”

不是说酒。12瓶冰啤，一人四瓶一样多，剩下的退了。

lion说，“吃不了辣。”

不好笑，但肖肖笑得后仰，“儿童口味。”

四瓶啤酒还是有点劲，回去时肖肖主动让贤让Lion开电驴。坐在后座肖肖抓着坐垫边，一路红灯视若无睹，电驴给Lion开得有点飘。

肖肖忍不住说，“闯红灯了！”

“电动车没牌照。”

好像也是。

一路风吹给肖肖吹困了，毕竟搬砖加班人，又是挨打又是喝酒，现在没有闭眼就靠Lion后背睡，已经是撑着成年人的体面了。

开到肖肖家门口，Lion把小电驴移交准备走，肖肖跟失忆刚恢复记忆似的说，“忘了进不去门了。”

肖肖摸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

这种剧情最适合男女主角增进感情，一方对另一方说去我家睡吧。

Lion确实说了，“可以睡我外公家，有地方。”

肖肖说，“算了，我去新城那边开个房。”

主要还是不太熟。

Lion说，“你不是心疼钱？”

吹了一路风，啤酒那点劲儿都散了，现在的肖肖已经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为什么连这话也说了。

“我跟你也不熟，虽然都这条街上的街坊，我跟你外公也不熟。”

“我经常带人去睡觉。”

这话怎么听都奇怪。但对方是个混混，干些什么正常人唾弃的事也正常。多得是单纯好骗的小姑娘。

肖肖说，“谢谢，不用了。”